白瑜傻眼了!
他目光呆滯地指著千年油屍道,“它它它!它不是老太太半年前死去的老伴兒嗎!”
山裡的夜風很涼。
外加有這千年的老家夥在此。
眾人如同赤足站在了冬日的冰山雪地。
渾身凍得瑟瑟發抖。
顧宴硯握住了沈今今的手,溫熱的氣息從他的掌心傳遞到她的肌膚,驅散了心頭的寒意。
千年油屍的眼神一直停留在鄭淳元的臉上,頂著老太太死去老伴兒的臉,癡情地望著他笑。
“夫君,你總算來尋我了。”
鄭淳元有種被豬油糊住了嗓子的難受感,他身側的白瑜,不悅地看向台階上方。
“老東西,你瞎喊什麼?”
沈今今瞥了一眼略顯激動的白瑜。
後者沒注意到她的眼神,還在瞪千年油屍口無遮攔的嘴。
它沒有理會白瑜,朝著鄭淳元又走了幾步,朝著他伸出手,語氣纏綿又深情不已。
“夫君為何才來,奴家等得你好苦啊!”
沈今今手裡的手電筒照到了它的臉上,它眼角流出來根本不是眼淚,而是油膩的屍油。
它拿著手帕擦了擦眼淚,看著鄭淳元的眼神滿是深情,後者還來不及糾正它的稱呼,就聽到了沈今今接下來刷新他認知的話。
“它已經吞噬過生人了。”
“吞噬過人的千年油屍,就像開了葷的野獸,會沉浸在吞人的快感中,最好不好輕易惹怒它。”
白瑜抱著鄭淳元的胳膊,“那咋的,還讓鄭哥跟他拜堂啊?”
被沈今今手電筒照到的千年油屍無法動彈,在寂靜的山間,癡癡地望著距離它幾步遠的心上人。
早就掐指算過它前世過往的沈今今,在心中歎息。
又是一個被命運擺布的可憐人。
她點點頭,“也不是不行。”
沈今今扭頭看向一側的鄭淳元說道,“鄭先生最近在為二十年前的一宗「滅門無屍案」苦惱吧?”
後者沉默地看著她,點了點頭。
自從調到了黎城,他便被分到舊案查新的小組。
多數都是證據不足的陳年舊案。
這起二十年前的案子,全家失蹤,所有的線索都指向死亡,卻遲遲找不到屍體。
當年的查案條件有限,如今線索早已湮滅。
到現在為止,他是一點進展都沒有。
沈今今繼續說道,“如果我說,和它拜堂,便可以找到那些屍骨,你拜嗎?”
白瑜抓著他胳膊的手緊了緊。
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因為他比誰都要清楚,鄭淳元的心裡裝著探尋真相的正義。
鄭淳元眼藏光芒:“拜!”
千年油屍聽到他這話,眼底瞬間亮了起來。
沈今今晃了晃手裡的手電筒。
千年油屍嘗試著靠近鄭淳元,卻被她定格在原地。
“聽到了嗎?隻要你帶我們找到那些被遺棄的屍骨,他就和你拜堂。”
它立馬丟掉了手裡的那條腿。
男鄰居「哐當」一聲,後腦勺重重著地,嘴裡痛出無意識的悶哼。
白瑜看得齜牙咧嘴。
他們跟著千年油屍來到了半山腰,老太太居住的地方。
前些日子。
老太太被鄭淳元送進了醫院。
她的孫女也跟在醫院裡陪著,這裡便沒有人居住。
千年油屍熟門熟路地來到屋子裡,找出了一套和它身上這套配對的婚服,期待地看著鄭淳元。
白瑜欲言又止,但後者沒有遲疑。
鄭淳元快速將衣服套上,盯著千年油屍的眼睛,“先帶我們找到那些消失的屍骨。”
它羞赧地睨了一眼他,理了理身上的嫁衣,略顯僵硬地抓住一旁桌子上的紅綢,隨後期待地看他。
鄭淳元嘴角微抽,握住了另外一邊。
千年油屍沒有動彈,回頭看沈今今,似乎在等待她做什麼。
白瑜和鄭淳元也跟著看她。
風聲瀟瀟。
她站在夜色中,身子單薄,充滿神秘色彩。
沈今今拿出上次從懸棺墓中得到的魂鈴,輕輕搖動,古老的咒語從她唇角輕輕溢出,帶著洗滌心靈的通透。
“魂鈴響,引萬靈,一縷紅綢牽前世;嗩呐起,渡孤魂,陰門至此通兩界!”
風聲中隱隱傳來嗩呐雄渾的樂音。
穿透長空,震碎萬靈。
白瑜震驚到無以言語,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前方夜幕中,居然出現一頂黑色的花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