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的士在路上以每分鐘五厘米的磨人速度前行了約莫半個小時，窗外天色漸暗，降下的夜幕使天色更加陰沉。
司機已經抽完了今天的第二支煙，他的耐心也和點燃的香煙一起燃燒殆儘，他在認真思考，是提議讓金發乘客步行過去，還是直接換一家酒店住得了，此時，不遠處的天空忽然亮起一束光，緊接著的是車窗外路人的驚呼聲。
埃爾維斯偏頭看向窗外，先是看見了打在雲層上的標誌，隨後一架與蝙蝠形狀近似的飛機從低空中飛過。那飛機通體漆黑，速度很快，一下子就從埃爾維斯的眼前掠過，有一瞬間與白色的燈光相重疊。
司機看著飛機朝著鑽石區的高樓飛去，他低頭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說道，“蝙蝠俠來了，看來至少我們不用等到明天早上了。”
蝙蝠俠，這個代號今天下午才進入埃爾維斯的認知。他平時很少關注超級英雄相關的新聞，因為任務目標遍及世界各地，他也滿世界地跑，並不常在美國，儘管其他國家也有超級英雄的存在，但都沒有像在美國的關注度這麼高。而且他的目標大多是沒有超能力的普通人，他確實很少接觸超能力相關的情報。
不過埃爾維斯知道，他們這行裡有專門負責超能力者的殺手組織，不過那就像是另一個世界了，大多數時候，他們與尋常殺手組織都保持著井水不犯河水的狀態，不插手對方的生意是他們的默契。
這也算是一種術業有專攻吧，埃爾維斯心想。
說回埃爾維斯對蝙蝠俠的了解，目前也僅限於網上各種或真或假的傳聞。唯一能確定的隻有蝙蝠俠大多在夜晚出現，兩日後的剪彩時間在下午，不說時間湊不上，哥譚市的犯罪率那麼高，埃爾維斯想也不會那麼巧就碰到這座城市的守護者。
總而言之，對埃爾維斯來說，蝙蝠俠更像是一個符號——哥譚特產，每個城市有點自己的特色很正常——即使對方的高科技載具剛從眼前飛過，他也沒什麼實感。
不一會，道路儘頭傳來隱約的槍聲與爆炸聲，熱鬨的響動沒過多久，前方的車輛終於開始移動，這代表鑽石區的麻煩被解決了。
“感謝上帝。”司機呼出一口氣，踩下油門。
“我以為你會感謝蝙蝠俠。”這是埃爾維斯今晚說的最長的一句話，除了對蝙蝠俠的一絲好奇，他還想知道生活在這座城市裡的人是怎麼看待這樣一位超級英雄的--畢竟他是一個不怎麼理解超級英雄的人。
殺手習慣於用金錢衡量生命，那是什麼樣的人會選擇不求回報地救人？
還是與自身毫不相乾的人。
“感謝蝙蝠俠？哈！”司機忽地提高音量，用誇張的語氣說道，“誰知道那些劫匪是不是那個蝙蝠怪物花錢雇的？指不定這都是有錢人的自導自演呢！”
埃爾維斯從後視鏡裡仔細觀察著男人，他臉上有不屑，眼裡有對有錢人的憤怒，他的聲音裡還有一絲恐懼，也確實沒有一絲感激，是這樣嗎？
在這樣一座城市裡，超級英雄和超級反派對於他們來說似乎都沒有區彆，如果他是好人，他被反派殺死，如果他是壞人，他被超級英雄乾掉，誰也無法從這個泥潭裡獲得拯救。
埃爾維斯沒有說話，隻是收回了視線，若有所思地看著窗外，在倒映在車窗上的流光下，他似乎隱約瞧見了這座城市隱秘的一角。
十幾分鐘後，的士在一棟外牆由白色大理石搭建的建築前停下，酒店門口的侍者很快便迎了上來，給埃爾維斯打開車門。
埃爾維斯自然地將行李交給侍者，他抬頭看了眼這家他此前從未來過的大陸酒店，果然也長得和其他地方不一樣，大陸酒店雖然都共用一個名字，但並沒有統一的樣式或者風格，大多數酒店還會結合當地的建築特色，它們的相同點隻有大門上巨大的“C”字標了。
比如這家位於哥譚的大陸酒店，兩隻滴水石獸靜靜地趴伏於大門上方的兩側，展開的翅膀仿佛聖經裡的惡魔。
埃爾維斯在酒店門口停留了幾秒後，邁開步子沿著暗紅色的地毯走進從外麵看略顯昏暗的酒店大廳。
剛一走進酒店，埃爾維斯便意識到有人在看他。
大廳右側是休息區，三兩個埃爾維斯的“同行”注意到了他，向他投去或好奇或厭惡的目光。
埃爾維斯雖不如他的前導師、人稱“殺神”的約翰·維克[1]的名聲那麼響亮，但近些年因為他出色的業務能力、與殺手的低調所不相符的出眾外表，埃爾維斯在殺手圈子裡變得越來越出名。
有些人嫉妒他的業務能力，認為他搶了他們的生意。嫉妒滋生謠言，有人說他能那麼輕鬆乾掉目標全靠他的一張臉，還有誇張的傳言說他色.誘了他的所有任務目標，不論男女，他都會把對方騙上床再在床上解決對方。
也有人不信謠言，他們能感受到在這副華麗的皮囊下，埃爾維斯出眾的職業素養以及優秀的專業能力。這些人則對埃爾維斯本人充滿好奇，有人甚至將他視作值得學習的榜樣。
當然，其實大部分沉默的殺手們根本不會參加這種討論。
埃爾維斯本人也選擇性地無視了這些言論，他是個殺手，還需要同行的五星好評嗎？
他在前台前停下腳步，從西裝內側口袋裡掏出五枚硬幣放在台麵上，燈光落在硬幣凹凸的浮雕上，一麵是站在盾牌前的獅子，幾根線條模仿出太陽的光線，另一麵則是一個持盾的人，盾牌上還裝飾著十字架。這就是大陸酒店的專用貨幣，隻要是大陸酒店掌控範圍內的地下犯罪世界，都能通用。
“一間套房，謝謝。”埃爾維斯將硬幣向前推了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