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馬車到了鄂州城郊,遙遙望見前方有座高樓。隻見此樓形如寶塔,高愈六丈,共分五層,樓身用上好的青磚所砌,樓頂鋪著白色琉璃瓦,陽光照耀下整棟樓仿佛美玉雕成,格外清新雅致。
此刻樓前正圍著許多人,不斷朝著場中指指點點,議論紛紛,好不熱鬨。雲子霄聞聲把車簾掀開個小縫向外看去,怎奈圍觀的百姓太多,什麼也沒看見,但車廂上的萬劍鋒,卻看得清清楚楚。
隻見人群中站著兩個人,一位紫衣姑娘和一位黑衣少年。萬劍鋒打量一下黑衣少年,但見此人眉目清秀,麵色卻十分冰冷,仿佛一塊千年不化的玄冰。他身著一件華麗的黑色長袍,身後背著一件奇異的兵刃,既像一柄劍又像一把尺,把他整個人襯得愈發與眾不同。
萬劍鋒又去打量那位紫衣姑娘,可一看之下,不由自主打了個寒戰,心想,“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我們剛到鄂州又碰到這個小魔女,看來今日不是我教訓教訓她,就是她教訓教訓我!”
他正合計著該如何教訓一下這個小魔女,卻見黑衣少年突然拔出背後兵刃,點指慕容雲瑤喝道:“姑娘,我勸你快把偷來的銀子還給我,不然我真出劍了!”
慕容雲瑤指指自己,冷笑道:“笑話!你睜大眼睛好好看看,本姑娘從頭到腳哪裡像賊?我告訴你,彆以為我父親慕容延釗戰死沙場了,你們這些無知小民就可以隨便欺負本姑娘!”
少年冷傲的道:“我墨非攻從不欺負女人,但你若執意抵賴,我也隻好破例了!”他說著手中兵刃陡出,其速快如閃電,勢如破竹。
慕容雲瑤見狀正想閃躲,可少年手中的兵刃,竟已抵在她的項間。慕容雲瑤不敢置信的盯著黑衣少年,喝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用的又是什麼邪門劍法?”
少年冷冷一笑,“在下睢陽堂主墨非攻,方才所用劍法乃昔年燕國皇帝慕容燕雲所授,名曰勢如破竹!”
慕容雲瑤冷哼一聲,不忿的道:“我當是誰教伱的,原來是慕容燕雲那個賊子!算他走運死得早,否則我父親定會斬下他的首級,以報我祖父祖母的血海深仇!”
墨非攻聞言臉上沒有一絲波瀾,似乎慕容燕雲的生死與自己全無乾係,但手中的兵刃卻緊緊的貼上了慕容雲瑤的脖子。萬劍鋒見狀一笑,單手一撐車廂,整個人輕飄飄的落在兩人麵前。
兩人見突然又來了高手,心中俱是一驚。墨非攻收回兵刃,冷冷的望向萬劍鋒一言不發,慕容雲瑤卻憤怒的道:“這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想當初父親在時,誰敢欺負本姑娘?可他老人家屍骨未寒,我就被家人掃地出門,流落江湖無依無靠,就算阿貓阿狗都欺負到本姑娘頭上了!”
萬劍鋒笑著看向墨非攻,“哈哈,姓墨的!你聽到沒,人家可說你是阿貓阿狗了,既然是阿貓阿狗那就得少管人事!不如你讓開,我來教訓教訓她!”
墨非攻聞言臉上寒意更甚,一言不發,手中兵刃徑直斬向萬劍鋒。萬劍鋒見狀一笑,“喂,姓墨的,你這人真是腰裡掖衝牌,誰來跟誰玩兒啊!好,本少俠今天就先教訓教訓你!”
“教訓我?你也配!”墨非攻眉頭微蹙,手中兵刃瞬間化為一陣狂風,但見寒光閃閃,頃刻把萬劍鋒摑入其中。萬劍鋒輕功堪稱一流,就連雲子霄的劍他都能輕鬆躲過,但麵對墨非攻卻顯得有些笨拙。
“嚓!嚓!嚓!”隻聽幾聲輕響,萬劍鋒本就破爛不堪的衣服,霎時又多了幾個大口子,就連係在腰間的破麻繩也段了,褲子竟當眾掉了下來。
慕容雲瑤噗呲一笑,指著萬劍鋒喊道:“喂,臭叫花子耍流氓了!你要再不把褲子提上,本姑娘就閹了你,送到宮裡當宦官!”
圍觀眾人無不哄堂大笑,就連墨非攻也露出一絲微笑,“臭要飯的,你若再多管閒事,不用這個小賊動手,本堂主就一劍先閹了你!”
萬劍鋒沒有一絲尷尬,反而笑了,“哈哈哈,這個小魔女心狠手辣,精通閹割一道也在我意料之中。可姓墨的,我看你斯斯文文,還以為是個讀書人,沒想到卻是個養豬的,而且每天還沒少豶豬吧!”
墨非攻聞言瞪了萬劍鋒一眼,手中兵刃再次攻出。此招大開大合,雖隻攻擊一人,卻頗有橫掃千軍之感。萬劍鋒見狀忙向後連退數步,腳下一個踉蹌跌倒在地,未及他再做任何抵抗,墨非攻手中兵刃已砍向他的咽喉。
萬劍鋒不由自主的閉上眼睛,心想,“本少俠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沒想到今日要在小河溝裡翻船嘍!”
就在墨非攻手中兵刃將落未落之際,眾人突聽身後傳來一聲龍吟,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道令人心驚膽戰的寒芒。慕容雲瑤被寒芒晃得有些睜不開眼睛,但還是好奇的眯著眼睛看向聲音來處。隻見一位白衣少年從天而降,微風把他的衣袂吹動得仿佛天上的白雲,他手中寶劍璀璨如星,未及看清招式,已把墨非攻手中兵刃挑飛到三四丈外。
墨非攻不斷的上下打量眼前少年,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是誰?為什麼會有流雲劍!為何會用失傳已久的誅天十三劍!”
慕容雲瑤怔怔的望著雲子霄,一顆心跳得前所未有的劇烈,“少…少俠莫非是當年的白衣神劍燕寒生?”
“姑娘認錯人了,在下雲子霄。”白衣少年微微一笑,隨即把視線落在墨非攻身上,“久聞睢陽堂的大名,今日能親眼見到堂主風采,也算在下的造化。”
墨非攻聞言雙手微微發顫,看向白衣少年的目光愈發驚詫,“你叫雲子霄?莫非是當年燕國丞相雲逸墨的……”
雲子霄笑著擺擺手,隨即緩緩轉過身,徑直向馬車走去,好像眼前的一切跟自己毫無關係。
墨非攻見狀忙道:“久聞雲兄幼年時便對機關一道頗有心得,不知可否賜教一二?”
雲子霄搖搖頭,“在下不過略懂些皮毛,怎敢在睢陽堂主麵前班門弄斧,更談不上賜教二字了。”他說著在袖中取出一隻精致的木鳥,輕輕撫摸著它的翅膀,隨後微微一抬手,木鳥竟朝樓頂那片白色琉璃瓦飛了上去。
圍觀眾人見狀個個目瞪口呆,隨即紛紛鼓掌喝彩,叫好之聲震天動地。慕容雲瑤喊得比旁人聲音都大,望向雲子霄的目光中滿滿的都是敬佩,全然沒了小魔女的豪橫。
墨非攻卻隻微微點點頭,似乎早已見怪不怪,“雲公子,你的木鳥雖精巧,可也未必趕得上在下的!”他說著也從袖中取出一隻木鳥,朝著雲子霄的木鳥擲了過去。
他的木鳥速度遠在雲子霄的木鳥之上,頃刻間就飛到了雲子霄的木鳥身後,竟用纖細鳥喙猛啄向雲子霄木鳥的鳥尾。眾人見狀無不為雲子霄捏把汗,可雲子霄卻隻微微一笑,似乎早已胸有成竹。
隻見墨非攻的木鳥將要啄到雲子霄木鳥的刹那,雲子霄的木鳥竟突然轉變了方向,頭下尾上俯衝向墨非攻木鳥的胸膛。墨非攻見狀眉頭微蹙,看向木鳥的雙眸中隱隱有些擔憂。
墨非攻的木鳥被雲子霄的木鳥在胸膛上輕輕一啄,立刻也改變了方向,扭頭啄向雲子霄木鳥的鳥頭。雲子霄的木鳥也不示弱,居然在空中再次改變方向,與墨非攻的木鳥纏鬥在一起。
圍觀眾人見到眼前一幕,都被兩隻活靈活現的木鳥深深震驚,看向兩位少年的目光就好像看著兩位神仙。慕容雲瑤更是一邊仰著頭,一邊用力的鼓著掌,大聲叫著,“好,打得好!啄它,快啄它!”
萬劍鋒此刻雖也被兩隻木鳥所吸引,可看到慕容雲瑤的神情,聽到她的叫好聲,卻覺得心中悵然若失,好像什麼重要的東西將要被人搶走似的。
不多時,一隻木鳥重重的掉在地上,體內零件摔得七零八落,墨非攻發出一聲輕輕的歎息。他緩步上前撿起已破損的零件,轉頭對雲子霄深施一禮,“水雲閣不愧是水雲閣,雲公子的木鳥當真了得,在下認輸了!”
雲子霄一笑道:“墨公子謬讚了!我不過一時僥幸而已,還有許多不到之處,還望日後能與墨公子一同切磋。”
墨非攻笑著點點頭,“好,我墨非攻交定你這個朋友了!我有意請雲公子上玉華樓痛飲幾杯,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他說著摸摸口袋,臉色微微一變,目光望向一旁的慕容雲瑤。慕容雲瑤好像沒有發現墨非攻正看著自己,還在不斷的讚歎方才那場歎為觀止的搏鬥。
雲子霄見狀朝慕容雲瑤一拱手,柔聲道:“這位姑娘,你若真拿了墨公子的銀兩,還請還給他。”
慕容雲瑤不情願的應了一聲,從口袋裡取出一個黑色的錢袋,朝墨非攻扔了過去,“唉,本姑娘就看在雲公子的麵子上還給你嘍,接不住可不要怪我!”
墨非攻一把接過錢袋,隨後朝雲子霄做了個請的手勢,“雲公子,請上樓吧,今日墨某請客!”
雲子霄看了看萬劍鋒,神情有些猶豫,“墨公子,我到鄂州本是陪這位朋友來找一位姑娘決鬥的,若因喝酒耽誤了朋友的事,豈非太不講義氣了?”
墨非攻聞言也看向萬劍鋒,目光中有些糾結。萬劍鋒見狀笑了笑,斜眼瞟了一下身邊的慕容雲瑤,“喂,小魔女,你不要和我決鬥嗎,那就快著點兒,我還急著上玉華樓喝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