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金鑾殿唇槍舌劍 大名府持節出塞 (三)(1 / 2)

九州烽煙記 賦江山 8297 字 11個月前

次日,時將正午,太陽慵懶的高掛天際。

符昭信此刻正獨坐在書房中,一張精致結實的交椅上,憂心忡忡的望著麵前一摞高高的書信。有前線發來的戰報,有遼國使者帶來的戰書。這些書信雖發來的時間不同、寫信之人不同、代表的立場不同,但傳達的卻是同一件事,那就是遼國悍將蕭撻凜神勇無敵,大宋看似堅不可摧的邊關在他帶領的驍騎鐵蹄下幾欲崩塌。

這時一個年輕的傭人端著杯熱氣騰騰的香茗,緩步朝符昭信走了過來。他見符昭信愁眉不展,便戰戰兢兢的問道:“將軍,您這是怎麼了?用不用小的幫您把宇文將軍請過來?”

符昭信微微搖頭,接過茶杯卻一口不喝,目光仍停留在麵前這些書信上。傭人見符昭信仍悶悶不樂,再次提議道:“將軍,宇文將軍文武雙全,遼國狗賊們聞風喪膽,小的還是把他給您請來吧,也好給您出出主意,您一直這樣愁眉不展也不是個事啊!”

符昭信聞言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狗奴才,本將軍說的話你聽不懂嗎?難道在你們眼裡,本將軍離了宇文延懿就打不了仗了?你們到底還記不記得,誰才是官家親口分封的北路都招討!”

傭人嚇得忙跪在符昭信麵前連連叩頭,“小的不敢,小的不敢!您……您才是北路都招討,您才是邊關的主帥!”

符昭信冷笑數聲,“你知道就好,若是以後膽敢在我麵前提宇文延懿,小心你的腦袋!”他的話音才落,一人推門而入,竟正是身披戎裝的宇文延懿。隻見宇文延懿此刻內襯銀製輕甲,外披紫色戰袍,顯得比昨日越發英姿颯爽。

他從容的緩步走到符昭信麵前,笑著問道:“義兄,誰又惹你生氣啊?”

符昭信見宇文延懿來了,詫異道:“義弟,伱怎麼來了?”

宇文延懿一笑,“義兄,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眼下有件事必須勞煩你親躬。”

符昭信問道:“何事?”

宇文延懿聞言眉頭微微上揚,似乎有了什麼喜事,“義兄,八王千歲奉聖上旨意前來犒軍,現已離大名府不足五裡了!”

符昭信有些不敢置信的道:“什麼!八王前來犒軍?他不一直都是個不問政務的富貴王爺嗎,怎麼忽然心血來潮,到我大名府犒軍?難道是在汴梁玩膩了,想來邊關尋樂子,回去好寫他那些狗屁不通的破詩?”

宇文延懿聽符昭信口出不遜,卻也絲毫沒有介意,似乎早就習以為常,隻道:“義兄,你不僅是北路都招討,還身兼著大名府尹,千歲親來犒軍,義兄理應出城接駕。”

符昭信搖搖頭,一撇嘴道:“我乃當朝國舅,八王就算再尊貴,也不配讓本國舅親自接駕吧?”

宇文延懿一笑道:“話雖有理,可惜金鐧聽不懂。”

符昭信聞言歎了口氣,不情願的點點頭,“也罷,我雖貴為國舅,可說到底也怕八王手中那柄金鐧。不就是接駕嗎,我接便是!”

很快,符昭信便帶著一眾下屬在城門前列開隊伍,宇文延懿和雲子霄也赫然在隊伍當中,但一個站在符昭信身邊十分顯眼,一個則湮沒於人群之中了。

等了半晌,也沒見八王的隊伍出現,符昭信早已站的腰酸背痛。他望著汴梁通往大名府的官道,一臉的不耐煩,“義弟,我們都等這麼久,他怎麼還不到,不會是你的消息有誤吧?”

宇文延懿也望著官道,盤算道:“不會!千歲在京中養尊處優慣了,何況又帶著那麼多裝有犒軍物資的車輛,自然行動得慢一些,不過按照時間來看,應該快到了。”

兩人正說話之際,突見官道儘頭塵土騰起,一位華服少年帶著數不清的大小車輛緩緩而來。符昭信見為首之人身著杏黃蟒袍,懷中抱著一把金燦燦的凹麵鐧,胯下騎著一匹同樣高貴至極的爪黃飛電,心想,“八王到哪都擺臭架子,好像生怕彆人不知道他多有錢似的,這樣招搖下去早晚得遭賊惦記,若是被山賊搶了哭都找不著調!”

宇文延懿則與符昭信不同,他的注意力全在趙德芳胯下這匹寶馬身上,隻見此馬通體潔白勝雪,四個蹄子卻宛如黃金,全身上下都透著高貴非凡與不可一世。莫說馬上端坐的是同樣氣派的八王趙德芳,就算是個蓬頭垢麵的乞丐坐在馬上,隻怕也會被這匹馬襯得貴氣逼人。

“好馬,此馬比之我的白玉嘶風也不遑多讓!”宇文延懿心中讚歎,在他眼中,似乎天地中除了那匹神駿超群的爪黃飛電外再無旁物。

兩人正各想心腹事,趙德芳的馬已來到近前,身後數不清的車輛也都陸續停在大名府前。宇文延懿此刻回過身來,一推身邊的符昭信,低聲道:“義兄,該上前施禮了。”

符昭信被他一推,這才把撇著的嘴正了正,萬分不情願的躬身施禮,聲音和蚊子一樣,“末將符昭信,見過八王千歲!”

趙德芳好像沒有聽見他的話,非但沒有下馬還禮,還騎在馬上東瞧西望,似乎在找什麼人。符昭信見趙德芳不理自己,隻得把聲音放大了一些,“末將符昭信,見過八王千歲!”

趙德芳似乎仍然沒有聽見,眼光越過符昭信,在他身後的人群中掃了一遍。符昭信見趙德芳如此無禮,不禁怒火中燒,可攝於金鐧的威勢,臉上隻得強露笑意。

半晌符昭信見趙德芳仍是沒有理睬自己的意思,隻得大聲喊道:“末將符昭信,見過八王千歲!”他的聲音大得簡直可以用振聾發聵來形容。

這次趙德芳終於笑著下了馬,快步向符昭信的方向走了過來。符昭信本以為他會雙手扶起自己,哪料到趙德芳非但沒有伸手相攙,竟從自己身邊擦肩而過,笑眯眯的向自己身後的人群中走了過去。

符昭信忍無可忍的扭過頭,詫異的看向趙德芳,卻見趙德芳高興的拉起一個人的手,正親密無間的說著什麼。他連忙打量那個人,想看看他究竟是何方神聖,竟能讓尊貴無比的八王殿下歡喜至斯。可當他看清此人竟是前日讓自己大為不快的雲子霄,險些氣得當場噴血。

他緊握雙拳,心中忿忿不平的道,“趙德芳,好歹你是個王爺,你手中還有金鐧,欺侮本國舅也就忍了。可雲子霄算什麼東西,竟也敢再三觸本國舅的晦氣,以為有八王做靠山本國舅就奈何不了你,做夢!我若不設計將你鏟除,本國舅就不姓符!”

宇文延懿見狀也仔細打量起雲子霄來,起初他對雲子霄的印象隻能說略有好感,不過隨著此番打量之後,頓覺此人非同小可,於是臉上露出一抹諱莫如深的微笑。

趙德芳全不理會兩人的想法,隻拉著雲子霄問道:“表兄,這幾日過得可好?國舅封你做什麼官了?”

雲子霄淡然的道:“掌書記。”

趙德芳聞言氣得一跺腳,“表兄,你奉官家旨意前來輔佐他符昭信,他居然隻封你個從八品,我定要找他理論理論!”

雲子霄搖搖頭,淡然的道:“重用也好,不重用也罷,終歸也算報國有門了。隻是妹妹這幾日過得如何,以她的性格隻怕……”

趙德芳笑道:“這個你大可放心,慕容姑娘近日過得非常好,汴梁城的大街小巷都快讓她瘋遍了,每日不在街上逛上四五個時辰,是說什麼也不肯回宮的。”

雲子霄微微一怔,問道:“她最愛逛的是哪條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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