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間,天光再次放亮。
慕容雲瑤望著苦尋一夜無果的峽穀,微微發出一聲歎息,“唉,想必那些信眾已經被轉移到彆的地方去了,看來我這一夜算是白忙活了。”她說著把手中的錢放入自己的錢袋中,然後徑直朝通靈峽外行去。
她雖然腳下沒停,可心中卻很為難,“就憑我手中這點兒錢,根本無法返回汴梁,想沿路乞討又怕再弄巧成拙,難不成本姑娘還真去劫道?”
慕容雲瑤走了許久,看到林外有處村莊,她回頭望了一眼昨夜那片殺機四伏的密林,歎了一口氣,“唉!不但沒幫阿念找回姐姐,還差點把自己的命搭上,昨夜要是死在這裡,雲哥哥和八王千歲一輩子恐怕都找不到我了,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難過?唉!好在本姑娘命大,連鬼神都不敢近身!
她一邊自言自語,一邊向村莊走去。這座村莊不算太大,但商鋪、茶棚、酒樓卻都一應俱全,奇怪的是街上卻沒有一個行人。
慕容雲瑤心想,“何不在村中挑選一個富裕的人家,讓他們施舍我一些銀兩和吃食。”她想著走到一個比較體麵的農戶門前,輕輕叩響房門,“裡麵有人嗎?我是行路之人,身上沒帶足銀兩,還望能給我口吃的。”
慕容雲瑤敲了半天,見裡麵沒人回應,她手下的力度又重了一些。哪知破舊的木門便應手而開,隨即一陣濃鬱的血腥氣從屋中撲麵而來。
“咳咳!”慕容雲瑤被嗆得不住咳嗽,她本能的想退回去,可無意間卻向院子裡掃了一眼。不看還好,一看之下她被院子裡的景象嚇呆了!隻見並不寬敞的院落中,橫七豎八的躺著幾具屍體,其中一個老漢的屍身背後還插著一柄尖刀。滿地的血汙已變成黑紫色,大量的蚊蠅圍著這些屍體盤旋,久久不願散去。
慕容雲瑤眉頭緊皺,竟鬼使神差的邁步穿過院中,直走向正對著大門的正堂。正堂此時門窗緊閉,慕容雲瑤略一用力,就推開了正堂的兩扇木門,警惕的步入屋內。
屋中遮著厚厚的簾子,縱然正午最耀眼的陽光,也絕難把正堂照得通透。慕容雲瑤剛好奇的走入屋中,額頭就被一個軟綿綿的東西撞了一下。
她忙抬頭向上看,見撞自己的赫然是一條腿,一個懸梁自儘的少女的腿。少女死不多時,身子並未完全僵硬,一條舌頭雖然長長的伸了出來,可嘴角卻微微上翹,似乎死的毫無痛苦,此時正朝著自己微笑!
“啊!”慕容雲瑤驚呼一聲,本能的去腰間拔劍,可卻拔了個空。這才想起她的劍昨夜已毀在那片詭異的林中。她儘量讓自己心緒平靜下來,隨即三步並作兩步,飛快的退出了這個讓人觸目驚心的院落。
慕容雲瑤的氣息有些紊亂,用手擦乾了鬢邊滲出的冷汗,然後用力的敲響了旁邊那戶院門。沒敲幾下,大門便從裡麵被人推開,開門的是位白發蒼蒼的老人。
老人警惕的用手語問道:“小娘子,你是什麼人啊?為何要敲老漢家的房門?”
慕容雲瑤這些時日一直和混沌教的信徒們鬥智鬥勇,勉強學會了一些粗淺的混沌教手語,忙比劃道:“老人家,我從通靈峽來,想前往汴梁。離家時走得匆忙,沒帶足銀子,所以迫不得已想向老人家要口吃的,還望老人家不要見怪。”
老人看到她臉色顯得十分畏懼,又似乎很興奮,不斷朝慕容雲瑤做出各種古怪的手勢。慕容雲瑤明白老人手勢當中的意思是說自己對聖教無比虔誠,望大祭酒不要懷疑。
慕容雲瑤一怔,心想,“他為何管我叫大祭酒?就算他誤認為我是教徒,可以我的年紀也是資曆尚淺,他最多也該稱我為小祭酒,為何卻偏偏叫我大祭酒呢?”
老人見慕容雲瑤望著自己一言不發,忙比劃道:“尊貴的廣目大祭酒,我永遠是您最虔誠的信徒,您能到老漢家中,便是對老漢最大的恩澤。莫說您隻是吃一頓飯,就是想要老漢的命,老漢也絕不吝惜!”
慕容雲瑤微微點頭,暗道,“想必這廣目大祭酒一定是一位少女,而且與我長得十分相像。不如我暫且冒充她,也好飽餐一頓。好玩,好玩!”慕容雲瑤此時來了興致,可轉瞬又想,“混沌教的信徒,不是啞巴、瞎子,就是聾子,而且每個人好像又都不一樣,這廣目大祭酒會是哪一種呢?算了,算了!本姑娘冰雪聰明,隻需見機行事即可。”她想罷用生硬的手語道:“快給本祭酒拿些吃的,本祭酒餓了。”
老者應了一聲,又上下打量慕容雲瑤一番,見慕容雲瑤身穿一襲紫衣,腳蹬一雙月白色的小皮靴,身上沒有佩戴任何兵刃。像是與他印象中的廣目大祭酒完全不同,不禁眉頭微微蹙起,心中升起了一絲疑團。他又再三打量慕容雲瑤一番,隨後戰戰兢兢向前走了幾步,一臉困惑的問道:“大祭酒,恕老漢多嘴,您今日為何如此疲憊,還這般打扮,又自稱為本姑娘,不知大祭酒能否賜教?”
慕容雲瑤心中思忖,並沒有急於答言。老人見她沒有說話,像是恍然大悟道:“是老朽年紀大了,忘記廣目大祭酒是聽不到的,還請大祭酒能寬恕老朽!”他說罷又用手語和她交流了起來,“大祭酒,您今日為何如此打扮?是教中有什麼要事派您去辦嗎?”
見狀,慕容雲瑤比劃道:“聖教中確有要事派本祭酒去辦,此事關乎我聖教安危,以防走漏消息,隻好如此打扮。你既是我教信徒就該保守秘密,若膽敢張揚出去,小心聖主降罪,讓你永墜幽冥!”
老者忙雙手合十舉過頭頂,口中念道:“混沌聖教,永佑我心。除魔衛道,不墜幽冥。”隨後十分恭敬的比劃道:“廣目大祭酒,您千萬不要動怒,老朽一定守口如瓶。”他說著忙把慕容雲瑤迎進屋中,並快步到廚下準備飯菜了。
屋中光線昏暗,慕容雲瑤借著微弱的光打量一下這間屋子。見正中有一個木製的供桌,供桌上擺著一尊混沌石像。供桌很小,而且已經年久變色,那尊石像也是又舊又小,全無氣派可言,慕容雲瑤這是第二次見到混沌石像,可前後兩尊石像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慕容雲瑤見供桌前還擺著一套舊桌椅,已不知用了多久,桌麵和椅麵都被摩得如同鏡麵一般光滑。慕容雲瑤坐到左邊的木椅上,打算坐下來歇歇腳,哪知剛坐下木椅便發出一陣“吱嘎吱嘎”的聲音。她忙站起身,生怕把木椅坐塌,自己一屁股摔到地上去。
“大祭酒,您怎麼不坐啊?”老人笑著端來兩大碗黑乎乎的東西,不待擺上桌子,一陣怪異的味道便撲麵而來。慕容雲瑤忙捂住鼻子,不滿的用手勢道:“好難聞的味道,這種東西能吃嗎!”
老人一怔,隨即苦笑,“大祭酒,這些筍乾和臘肉已經是老漢家中最好的東西了。如果不是大祭酒來了,老漢可舍不得拿出來款待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