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親軍還是頭一次見到這麼彬彬有禮的強人,一時麵麵相覷,竟都忘了出手護駕,任憑張虛白慢步來到小轎之前。“娘娘,請……請下轎。”張虛白朝著轎子深深一揖,然後身手輕輕撩開轎簾,神情恭敬得如同侍候娘娘下轎的小宦官。
楊雲娥望著轎旁青澀、守禮的張虛白,一下兒也愣住了,半晌沒回過神來。萬劍鋒見楊雲娥不下轎,笑嘻嘻的跳下驢背,順著張虛白走去的人胡同,也緩步走了過來,“小天師,你這樣請娘娘下轎,人家不願意下來。看來啊,還是得麻煩本少俠動手,才能驢到成功!”
萬劍鋒臉上笑吟吟的,似乎比張虛白還和藹、可親呢,不料他才到轎前就猛地把長棍伸了進去,毫不遲疑的架在楊雲娥項間。此時,楊雲娥才回過神來,驚聲尖叫。眾親軍也意識到麵前兩人絕非善類,可再想挺劍護駕,卻已來不及了,隻能眼睜睜看著萬劍鋒把楊雲娥從轎子裡劫持出來,押著她向拜頂寺的方向行去。
楊雲娥一介女流,又不會武功,萬劍鋒把行走速度壓下很多,楊雲娥仍覺吃力。可她項間橫著一根又粗又長的木棍,若是走得稍慢一點兒,難保萬劍鋒不對她施以毒手。幸虧張虛白從旁連連提醒,讓萬劍鋒把速度再降下來一些,楊雲娥這才勉強跟得上。
可這樣一來,眾人行了許久,才來到本已不遠的拜頂寺。拜頂寺前此刻列立著不少士兵,既有黎桓帶來的瞿越人馬,還有高處俊領來的大宋禁軍。兩國雖連月交戰,幾成水火之勢,可兩國的士兵私下倒還不止仇視到未得命令,便刀兵相向的地步。
眾人見萬劍鋒和張虛白劫持了楊雲娥,無不目瞪口呆,不知所措。萬劍鋒倒也懶得答理這些士兵,連句話都沒說,就押著楊雲娥直奔寺廟大殿。寺廟大殿本應是供奉佛陀之處,現在卻臨時將佛像移走,布置成了簡易的會客大廳。三人未及臨近,便聽殿中王世則道:“黎國主,你瞿越縱然兵強馬壯,畢竟疆域狹小,又立國不久,豈能是我大宋的對手?若國主識時務,肯答應大宋官家的請求,與大宋握手言和,不失為明智之君。可您若執意不從,甚至妄圖憑借手中些許人馬,便要染指我大宋山河,到頭來瞿越隻會亡國滅種,國主亦為千古罪人!”
高處俊也道:“黎國主,您用兵如神,想必比末將更懂戰勢。試想,您若真傾瞿越舉國之力與大宋抗衡,您就真的不怕國內有亂臣賊子趁機起事,有丁朝遺臣意圖複國嗎?退一步講,即便瞿越國內眾誌成城,人人皆以消滅大宋為己任,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您這樣做到頭來隻會平白給遼國、黨項、大理、吐蕃諸國做成嫁衣,難道這是國主希望看到的嗎?”
黎桓冷然一笑,道:“王大人、高將軍,你們說的這些,朕豈會不知?可你宋國欺人太甚,趁我瞿越內亂,便欲吞我疆土。你們不仁在前,朕若苟且偷生,有何顏麵向瞿越的萬千黎民交代?待到百年之後,有何麵目去見瞿越的曆代先帝?再說了,兵在精而不在多,將在謀而不在勇,我瞿越縱然人少國狹,卻也未必不能滅了你們宋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