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他能聽見心聲的不止徐灼和越畫屏。
那一瞬間,白殊身上就像有數不清的螞蟻在順著他裸露的腳踝鑽到皮膚骨骼裡,在血液裡肆意遊走,渾身都泛著一股密密麻麻的癢。
他三兩步從欄杆上下來,走到電腦桌前,打開電腦點進A大的論壇。
白殊不經常上論壇,但他知道想要在偌大的學校裡搜集一個人的消息,那個人還具有一定的知名度,論壇是最好的地方。
在搜索框裡輸入桑昭的名字,一大段消息跳了出來,他和白殊同屆,已經靠著出色的能力成為了校籃球社的社長。
白殊一目十行地掃過,學校最近在舉行籃球賽選拔,明天剛好有一場。
看過時間和自己的課程沒有撞上後,白殊輕輕呼出口氣,剛要起身,身體一僵,卡幀似的一點點扭頭,徐灼半彎著腰站在他身後,不知道看了多久。
他的氣息微弱得接近於無,存在感低到白殊都沒有注意到他,但一旦你注意到他,就像注意到潛藏在草地裡的捕獵者,心跳瞬間飆升。
白殊差點沒坐穩,手心冒汗:“……怎麼了?”
徐灼半彎著腰,手撐在電腦椅旁邊,低著頭說:“我記得殊殊前幾個晚上都夢見蛇,睡不好覺對吧?”
白殊“嗯”了一聲,想起來那天早上他因為睡不好早早就起床上網查夢見蛇有什麼說法,徐灼也是這樣湊過來看他屏幕的。
徐灼臉上又掛著那種熟悉的吊兒郎當的笑容,看著在說笑一樣:“殊殊,你害怕的話,我陪你睡吧?”
白殊的手指抖了一下,窗戶緊閉將寒風隔絕在室外,他卻有點冷得想發抖。
這是徐灼第二次提起陪他睡了,白殊都快懷疑這是不是某種許可,隻要他同意了,徐灼就能撲上來無所顧忌地吃掉他。
他現在大概能確定越畫屏就是那條蛇,他被蠱惑著擁抱那團蠕動的黑暗時,看見了它一閃而過的身軀,龐大、可怖,又擁有著一種不容褻瀆的神聖。
那今天晚上他會不會來?
白殊神情古怪地摸了摸被衣服擋住了的脖頸上的青紫。
白殊抬眸,看著徐灼在燈光下越發俊美,透著一股隱隱邪性的臉,一點一點地彎起唇角:“好啊。”
兩個都是怪物,都對他抱著某種難以理解的興趣,白殊很好奇,他們對上的話會不會……打起來?
他其實一直以來都不算一個坐以待斃的人,因為容貌過於精致,會被大部分男生排擠、欺負,他就努力提升自己的能力,等到能打過他們中的大部分人了。
這時候他的冷漠、不合群就不是被排擠,而是他看不上他們,不願意與他們為伍。
麵對怪物也是,他弱得可憐,怪物一根手指都能碾死他,可他仍然要不斷試探怪物的底線,找尋那一絲生機。
跟徐灼睡在一張床上的危險程度不亞於把一塊肉遞到猛獸嘴邊,但白殊一想到他們有打起來的可能性,呼吸都紊亂了。
他沒見過怪物打架,很好奇。
徐灼有些怔愣,他的神經處理中樞生鏽似的卡殼了一下,在白殊對著他笑時,這不是白殊第一次對他笑,前不久他才剛從那種奇怪的氛圍裡緩過來。
可現在,白殊又對他笑了,他的瞳孔裡像是瞬間綻放開了無數顏色瑰麗的花。
然而他對人類世界裡的花沒有一絲一毫的興趣,它們和空氣裡彌漫的塵埃差不多,但那一瞬間,他的整個大腦都被衝擊了一下。
他很快就回過神,白殊已經朝著他的床鋪走去,宿舍的床都是單人床,睡一個人合適,兩個人就很勉強了,難免會碰到對方。
徐灼的眸色暗了下來,宿舍白熾燈亮著,燈光照得他的表情在光下無所遁形。
白殊背對著徐灼,莫傑希和孫江對著電腦屏幕,沒人注意到他俊美的臉上那些掙紮湧動,快要破開血肉湧出來的詭異細線。
那與其說是細線,更像是某種極其細小、又渾身滑膩的尾巴,一根根糾纏在一起,橫衝直撞。
隻有他格外激動或生氣的時候,他才會收斂不好這些東西讓它們跑出來,它們是他意識的一部分,是理智的對立麵,比他還要忠於自身的欲.望。
上次太過激動放它們出來,結果像幾百年沒聞過一點肉沫的狗一樣把腦袋卡在門縫裡,即便半個腦袋都凹下去了還要擠進去看。
那些細線湧動交錯著,速度快到一眨眼就消失不見。
白殊轉身在徐灼的床鋪上坐下來,拍拍他的床鋪,微微仰起臉,看上去像是在邀請一般。
徐灼腳步僵硬地走出去,提出這個建議的是他,可現在身軀僵硬得像是木偶,關節走動起來仿佛能聽見哢嚓哢嚓的滯塞感的還是他。
他坐到床上,看著白殊上床,喉結無聲地滑動了一下,想到將會發生的場景,龐大的身軀饑渴得恨不得掙脫出這副皮囊。
白殊一般睡得比較早,大概十一點就會躺到床上,今天他的精神格外疲憊,都是宿舍的床,不存在認床一說。
他躺在裡側慢慢醞釀睡意,沒多久就聽見身邊響起悉悉索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