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臭名昭著的以撒(2 / 2)

“反叛軍顯然是要進攻這裡,為什麼不支援埃圭斯海姆!”

米萊像被人強迫吞下一隻癩蛤蟆般張大嘴巴。但他還是努力安慰眾人道:“呃……也許是得知敵人不在轟炸我們,準備進一步觀察再作安排?”

而這句話出口的瞬間,暖橙色的正午上空開始閃爍黑點,黑點尾後拖著長長的白線。

“躲避!”

“快回壕洞!”

無數道聲音響起,士兵儘可能拉拽身旁還未反應過來的夥伴,一同躲藏進安全區域。可戰壕也非絕對安全的地方。

黑點越來越靠近,肉眼可見轉變為白色火光。炮彈像聖誕節裝飾在樅樹上的銀白色圓球,又像舞廳裡的白色鐳射彩燈,閃亮瑰麗的刺痛直視它的人。

“轟——”

幾道白光墜落,大地發出沉悶轟鳴。

這次襲擊點是所有士兵所在的戰壕區域。

有一顆落在臨近以撒小隊的方向,大家竭力想離開危險躲進壕洞中。在眾人奔跑時,有人尖叫起來。

根本分不清什麼東西砸在臉上,也許是泥土彈藥碎片,也許是同伴的血肉。等以撒和幸存士兵們擁擠在圓弧形的壕洞中時,無一例外的灰頭土臉。

軍裝壓著軍裝,皮肉擠著皮肉沒有一點空隙。之後的每一次大地震顫都讓洞中泥土掉落砸在士兵身上。

肉|體在炮彈麵前毫無反抗,任由傷害欺壓。以撒看見身旁的士兵們儘量蜷縮身體,避免戰壕洞塌陷導致自己掩埋其中。

有幾個和他在吃飯時聊天的熟悉麵孔正低頭緊閉雙眼,手掌合十不停祈禱,口中默念家人的姓名。唯有以撒,坐在直對戰壕洞口的地方,睜大眼睛望著這一切。

像剛出生的嬰兒,嘗試感知整個世界。

此刻約一米寬的洞孔就是以撒的全部,深綠色瞳孔被爆炸白光照耀的明亮閃爍。

他仿佛脫離了正在遭受轟炸的士兵身份,思維像一縷煙遊蕩在戰場上方,欣賞劃破天際的白色火雨。他被炮火籠罩,先是看向埃圭斯海姆,隨後又轉頭看向采爾馬特,最後回身,目光直奔雪野鎮。

雪野鎮的鐘樓在他眼中像一展鮮明旗幟。

而這場轟炸,斷斷續續三分鐘後才結束。

此刻時間,第一天十點三十四分。

爆炸聲徹底消失後,指揮官們才吹響哨聲讓士兵們離開壕洞。

以撒重新站在戰壕裡時,看見烏格和慶陽江在清點人數。愛笑的主指揮官這時候也變得不苟言笑,表情尖銳的仿佛一隻刺蝟。

以撒也扭頭看向隊伍,默數了一遍剩餘士兵。

“少了三人,應該都死了。”他先一步把消息說出,阻止慶陽江第四遍尋找還未歸隊的士兵。

於是所有人來不及默哀,又要掏出軍鏟挖掘崩塌的壕洞或墓坑。

另一些隊伍在搬運屍體,幸運一點的士兵是被彈藥碎片擊穿而亡,還留有全屍。不幸的則被炮彈轟炸到一點痕跡都沒有。

或者說痕跡無處不在?

以撒瞧著壕溝內一灘灘焦黑色肉泥,熟練地插入鐵鍁挖出一捧黃土,把焦黑色肉泥填入坑中再把泥土覆蓋在上麵。

有抬著擔架的士兵慌忙運送傷兵,沒有注意到正在彎腰填土的以撒,不小心撞到了他,又一腳踩踏在以撒還未填完的土坑上麵。

軍靴鞋底沾染到了焦黑色肉泥。

士兵沒時間看清自己踩到了什麼東西,更顧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