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蛾正道把菅原紗織的住處安排在家入硝子的房間旁邊,不僅方便家入硝子幫她檢查,萬一不小心出了什麼事也能最快得到救治。
家入硝子把手頭上的事情處理完畢之後,應夜蛾之約過來幫紗織檢查。
她到的時候,紗織正在畫畫,紙筆是她剛剛拜托夜蛾正道給她準備的,簡單的白紙和普通的碳素筆。
和紗織之前的風格不同,她沒再畫那些可怖的怪物,而是開始畫一些積極向上的東西。
常年能夠看到一些恐怖怪物的紗織並沒有對生活失去希望,雖然她的畫呈現出怪誕而又詭異的畫麵,但生活中的紗織其實是一個及其溫柔又熱愛生活的人。
也有記者曾經在采訪的時候對健談溫柔的紗織本人感到十分驚訝,畫作在很多地方其實都能夠體現出作畫者的性格,而紗織的性格卻與她的畫作完全相反。
記者有詢問過紗織這個問題,紗織隻是淡淡地笑著,溫柔的眼神仿若一方汪洋,她是這樣回答的:“也許是因為在少時無知的時候,有人為了保護我的純真而付出了極大的努力吧。”
她的父母從來都沒有放棄過她,那位溫柔的心理醫生也沒有,儘管不幸地擁有了這雙特殊的眼睛,但紗織還是在家人朋友的陪伴下努力快樂地生活著,隻把這些痛楚留在她的畫中。
她用黑色的碳素筆一點一點勾勒出事物的形狀,她在畫動物。
黑白的顏色沒有讓其變得單調而死氣沉沉,紗織高超的畫技讓紙上的動物栩栩如生,仿佛要從紙裡躍出來。
“畫的很棒哦。”家入硝子在一旁等候著,見紗織停下之後才開口。
“嗯?謝謝你的誇獎,我太投入了,都沒發現有人過來,久等了吧?”
紗織聽到聲音之後回過頭,她用手撐著桌子想要站起來,卻不小心滑了一下,硝子上前扶住她:“我來吧。”
紗織笑著道謝,硝子扶著她到一旁的軟椅上坐下。
硝子注意到紗織的手指有些不自然的蜷曲,拉過來一看才發現她的手指在剛剛那下不小心扭到了,硝子發動反轉術式,語氣有些急:“你不知道痛的嗎?”
紗織一愣,這才發現自己的手指受傷了:“抱歉抱歉…最近不知道為什麼感覺有點遲鈍呢~”
“你道什麼歉啊…”
紗織的話像一根針紮進了硝子的心裡。
明明也才第一次見,明明根本不是什麼多愁善感的人,可惡,都怪那幾個整天說什麼要幫助彆人的笨蛋。
“我是來幫你檢查身體的。”
硝子沒有繼續剛剛的話題,她就著剛剛幫紗織治傷的姿勢把咒力輸送進紗織的身體裡。
咒力在硝子的控製之下遊走至紗織的身體各處,硝子這才發現,這個表麵上看起來什麼事也沒有的女子,她的身體早已潰爛不堪,所有器官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衰竭。
而她腹中的胎兒在以她的身體為養分不斷地成長著。
“
你最好把孩子打掉。”硝子聽到自己這樣說。
紗織一怔,沒想到女孩這麼直接,但她隻是淡笑著搖頭:“如果這是我的命運的話,我接受,我不會把孩子打掉的。”
硝子的內心陷入了無聲的爭鬥,她不能理解這種寧願放棄自己的生命也要生下孩子的行為。
她的心裡仿佛有兩個小人在吵架,
一個說:她想死是她的事,世事兩難全。
另一個說:再想想辦法,肯定有辦法兩全的。
在硝子愣神的時候,紗織站了起來,她扶著肚子走到窗邊:“能麻煩你幫我和夜蛾先生說一聲嗎?今天可能來不及了,明天一早我收拾乾淨就離開這裡。”
硝子嘴比腦子快,還沒想清楚就開了口:“我會救你。”
紗織在原地愣了幾秒,而後擺擺手說道:“不用勉強自己……”
“沒有勉強,我會救你的,”家入硝子打斷了她的話,轉身朝門外走去,“就安心在高專住下吧,明天我再來看你,有事就到隔壁找我。”
“對了,我的名字是家入硝子,很高興認識你。至於你的名字,等你活下來之後再告訴我吧。”
硝子說完了之後就打開門走了。
吉禮和夏油傑也知道了這件事,他們自告奮勇地去了高專的藏書閣,幫忙查找資料。
高專的藏書閣有些不亞於禦三家的一些藏書,裡麵有很多記載了咒術界稀奇古怪事例的書籍,隻不過五條大少爺嫌棄裡麵太破舊了,所以每次都跑回家去查資料。
吉禮和夏油傑就沒這種顧慮了,他們想嫌棄也沒彆的地方可以去。
兩人從早看到晚,除了吃飯喝水上廁所,幾乎都泡在了書堆裡,翻遍了一堆書都沒找到和紗織症狀相似的記載。
各式各樣的古書散落在地板上,吉禮隻覺得自己的腦海快要被文字給填滿了。
他看完手裡這本的最後一頁,將其合上放在一邊,忍不住歎了口氣,還是沒有。
夏油傑比吉禮先看完,現在去書架那邊拿新的書了。
他捧了兩本書過來,遞給吉禮一本:“最後兩本,先看吧,不行的話隻能找悟了。”
吉禮接過,拂去封麵上的灰塵,發現這本書並沒有名字,他沒有在意,翻開了書。
一張疊得四四方方的紙從書頁中滑落,吉禮把它撿起來,打開,入眼便是幾個大大的紅字:
咒力操使修一日記
吉禮:咒力操使?和傑好像,還有這個紅字好滲人……
裡麵記載了這個叫修一的人在一處小山村的經曆,是以第一人稱寫的:
今日我於梧桐村落腳,從咒靈手中救下了一位沒有術式但能看到咒靈的女孩。
我好像有點喜歡上她了,我想娶她。
她懷孕了,我很高興,我得好好給我們的孩子取一個名字。
她病了,越來越瘦,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快分娩了,我看到有咒靈扒在她的肚
子上,是因為我們的孩子嗎?
我把咒靈殺死了,她的病奇跡般地好了。
她還是走了,在生產那天,我們的孩子很健康,我把他交給村民撫養,帶著她的屍體離開了梧桐村。
我繼續遊曆四方,直至彌留之際終被我尋到真相,緣是這世間有一類體質特殊,身負咒力卻無法使用的人,與術師結合之後,所懷之子會以母體的咒力為養分,一出生便擁有強大的咒力儲備以及術式,不過其子性情古怪嗜血,天理難容,未曾有人活過20歲,先人稱其為魔童。妻子與孩子之間的咒力傳輸許是在我袚除咒力之時無意間切斷,未完全變為魔,得以正常生存。我將此事記錄於此,告知後人,若還有與我術式相同的後生出現,或許你能把母體一並救下。本想將此事記錄於冊,奈何我的身體已是強弩之末,我拜托一位術師朋友代我轉告世人,避免悲劇重演。
記錄到這裡戛然而止,吉禮感覺這個叫修一的人,他妻子的情況和菅原紗織的情況很像,吉禮把這張紙拿給夏油傑看。
夏油傑看到吉禮遞了張什麼字也沒有的紙給他,很是疑惑,他翻過來覆過去看了好幾眼,發現這的的確確就是一張紙,還是一張從什麼本子上撕下來的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