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 2 章(2 / 2)

旁的閒客都哈哈大笑,笑她童言稚語,此話與“東宮娘娘烙大餅,西宮娘娘剝大蔥”何異?隻怕莊王知道,都要給氣活。滿堂笑罷,有人耐心解釋道:“因燒造這‘滄海浮珠’的窯址就位於莊王陵邑附近呀!”

牽雲轟然羞紅了臉,局促坐下,低聲問範渺渺道:“小姐,他們說的我怎麼不懂?陵邑又是什麼啊?”

範渺渺端茶放在她麵前,笑說:“喝茶。”

這是要自己閉嘴。牽雲委屈,隻好低下頭玩一會兒穗子。說書老兒仍在講莊王陵秘寶,神神秘秘,神氣極了。牽雲忍不住抬頭想說話,轉念想到小姐不許,又委屈地低下頭。如此三番五次,範渺渺隻好問她:“好吧,你想說什麼?”

牽雲撇嘴:“這小老兒騙人,他說沒人見過王陵寶藏,那他怎麼能繪聲繪色講得如此詳細,就好像真的一樣。”

範渺渺無話可說,有了心事,忽然沒有興致聽戲。然而王陵寶藏,引天下爭相覬覦,在這間小酒館裡議論也盛,或貪婪,或無饜。

“莊王小兒在世享福,死了,還陪葬有如此寶藏,奈何死人消受不了,索性不如散給大家夥。都說葡萄美酒夜光杯,不知他那墳裡有沒有?哈哈,給老子嘗上一口滋味也就知足了。”

“死人碰過嘴的,你也敢嘗,真是不嫌避諱!”

“倘若真流出幾件價值連城的寶物,這輩子也算是長了見聞了。”

範渺渺聽不下去,叫牽雲結賬,主仆二人準備離去。剛站起,卻與人撞在一塊,還是牽雲眼疾手快,先扶穩了她。

牽雲忙問:“小姐,你有沒有事?”

範渺渺低聲說沒事,仰起頭,看他有點麵熟,仔細一想,是剛才在柳府上見到的那書生。他霍然看來,有咄咄之勢。目光在她麵上一轉,也不知是否認出她來,卻隻是垂下了眼,抱手離去。

牽雲見是個貧苦書生,不肯善罷甘休,轉頭罵道:“你一個窮酸書生,走路不長眼睛,衝撞了我家小姐!噯……這人呢?”

範渺渺指著外麵,笑了:“已經走了。”

牽雲不忿道:“真沒教養,撞了人,也不問問‘小姐,哪裡不好’‘有沒有礙’‘在下實在失禮’,什麼也不講就跑了!”

範渺渺笑她平日裡戲曲兒聽多了,牽雲剛要著急分辯,堂上說書老兒就說起:“諸位,要說起王陵寶藏,在當世,最珍貴的莫過於‘滄海浮珠’了。因自六十年前,莊王陵憑空消失,此後‘滄海浮珠’就隻見於民間傳說,許多窯口爭相仿造,卻無一成功。若是真有天王陵得見天日,‘滄海浮珠’的燒造秘法,一定萬金難求。”

有人追問:“連陵邑也消失了嗎……那百姓呢?”

伴隨一段淒絕的二胡,說書老兒搖頭道:“自然全都杳無蹤跡!”

一時之間堂內俱靜,人人從臆夢中醒來,麵麵相覷,毛骨悚然。範渺渺也站著直發怔,隔了好一會兒,才問牽雲:“六十年前,是不是永平三十八年?”

“是啊,小姐。”小姐才醒來時,旁的一應不理,先過問年曆,牽雲因此記得很清楚,答道,“你問永平三十八年是哪一年的事情,我翻了歲曆來看,距今正好一甲子呢!”

說完,小姐明顯有些失神。牽雲以為她因剛才衝撞,受了一點驚,一邊扶著她出去,一邊嘴裡咕噥不停,說道:“再給我見到那窮書生,一定有他好受!”

牽雲嘴上信誓旦旦地,其實清楚未必再見得了,那書生渾身破落氣象,不知在哪家舊廟裡借住,兜裡潦倒,還學彆人上街喝酒,更是不會成事。也許哪一天,風吹屋簷倒,壓死在夢中,連個吊唁的人也沒有。

正想著,走到酒館外,卻看見那書生並沒離開,有幾個糙漢堵住了他的路。走近了些,方才發現攔街的是另有其人。

“秀才老爺救命,秀才老爺救命!”一個半大小子跪在書生麵前,不停地磕頭,他仰起腦袋時,臟兮兮的臉龐讓牽雲不禁連連避讓。範渺渺倒是回過神來,聽見那小子自述家中弟妹六七人,最小的還尚在繈褓吃奶,為給母親治好病,全家困頓,欠了些藥錢,被那一夥大漢追上街來討命。他講得聲淚俱下,哭道,“我是長子,不敢舍命,還請秀才老爺救命,大恩大德,小的今生當牛做馬,任您驅使。”

圍觀者不乏有憐憫之心的,也紛紛勸說。

一個糙漢叫道:“秀才,你莫管閒事!”

雖是這樣叫喚著,卻因忌諱他秀才出身,還是壓低了腰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