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 33 章(2 / 2)

魯少爺說:“柳小姐彆誤會,當初我家投你,顯然是有交好之意,此時告知你這些,不過要你多留一個心眼。固然李家是你們當前的最佳選擇,但已事關人命,李老板若不想影響李六郎日後為官的聲譽,從此不得不夾起尾巴做人。柳小姐試想,在這一當口,他們真敢得罪聖意嗎?”

範渺渺隻道:“柳家的事,我畢竟不是家主,做不得主,魯少爺這些肺腑之言,最好向令襄小姐去講。”

“她認定的事情,從沒那麼輕易就回頭的。”魯少爺攤攤手,“何況,我早前跟她說了,她並不信任我。”

範渺渺好笑:“我和你交情更淺,我難道就會信你?”

魯少爺打量她半天,才說道:“等一下李簾靜也要來,他對柳家是什麼態度,你自然能夠看到,多的又何必我來贅言。”他牽起韁繩,翻身上馬,預備也進圍場溜一圈。

範渺渺叫住了他:“魯少爺,你這是你自己的意思,還是魯家的意思?”

魯少爺輕輕“籲”一聲,牽馬回身,笑說:“你們真不愧是一家人,她也這樣問過我,真是奇怪,說到底,我不過是想和你們做一場生意罷了。做生意,講究的是合作共贏,與其他有什麼相乾?我承認我目前做不了魯家的主,但難道我做不了我自己的主?”說完,也不管範渺渺,徑自騎馬遠去。

範渺渺聽他的語氣,像是與家族不對付,想要另謀出路,但是轉念一想,他終究是魯家子弟,縱有逆骨在身,最終所圖也不過是家主之位。

馬夫先前得了魯少爺賞銀,回避到遠處,這時方走上前,要來為她挑選馬匹。範渺渺拋開思緒,隨著他的介紹,一一看過。“未知小姐馬術如何,這一欄的馬都是從北方運來的,蹄深牙口大,跑起來俊逸如風,不過性子剛烈,不好馴服。小姐若是初學者,不妨讓小人為您挑選一匹溫馴的小馬駒,上場兜圈也足夠了。”

範渺渺正走到一匹黑馬麵前,聞言,手指著說:“就選它吧。”

“這一匹更傲氣,剛才連魯少爺也不敢選它。”馬夫想勸範渺渺三思,卻聽她口中吹哨,一邊伸出右手輕輕撫摸黑馬的鬃毛,手法熟練,不似生手,而那匹黑馬似乎也很樂意親近她,愜意地噴出熱乎乎的鼻息,側頭想往她肩膀靠。馬夫賠笑說,“原來小姐竟是高手,小人這就為您牽出它。”

範渺渺含蓄笑道:“高手還稱不上。”

要知道前世表姊出身參將府,她與表姊親密,因此時常也能夠舞刀弄劍,玩耍一番。當然,舞刀弄劍於她而言,其實就是繡花樣子,好看不經用,但她擅於騎馬卻是不假,曾有一年,由貴妃娘娘做主,在京中士女之間舉辦一場賽馬盛會,她僥幸奪過榜眼。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但曾為此苦練過,雙手依然還記得這種感覺。

範渺渺拾回舊日玩樂的心緒,嘴角掛著一絲笑意,接過遞來的韁繩,右手勾繞一圈,準備踩鞍上馬。誰料前方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來勢洶洶,直衝這方向而來。黑馬前蹄一揚,興奮地嘶鳴,哪怕範渺渺已有所提防,也被帶得踉蹌兩步。她趕忙牽穩了繩,以作安撫,一旁的馬夫見勢不妙,也上前拉住馬套,幫她一起製服。

那人策馬過來,臨了也不收韁繩,放任馬兒橫衝直撞,範渺渺餘光之中,認出他是誰。黃蒿草颼颼,他席卷著風而來,滿地的枯葉在她腳邊打轉,她呆呆地轉過頭,望著他,滿腦子都是嗡鳴。

要認出一個深愛過的人,何須證據。隻需要他向你走來。就好像從前一樣,急跳的這顆心永遠不會騙過自己。在他縱馬而來的短短一刹那,她忍不住睫毛微微顫動,忽然想起原來今世每次夢起的片段,都是有關於他。第一次和他在柳府高地互相試探,第一次和他相邀打牌,第一次和他失神說起舊事,第一次和他看戲、同逛堂會——種種因果,從來不是無端惹起。範渺渺無措地站住不動,神思飄忽難定,很想要掩飾此刻情緒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