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2 / 2)

司桓肅卻嘲諷道:“顧孟慶乃朝廷命官,任監察刺史之職位,原本就應該做聖上的眼線,替聖上儘忠,而非司明哲保身,左右平衡。若真的歸順於姚州牧所用,那便是叛國,縱然死在我刀下,也絲毫不冤枉。”

“你放屁!”

顧運紅了眼睛,氣得用力朝司桓肅一撲,一下將他撲倒在地上,脫口而出大罵:“你自己要朝廷的狗,我顧家卻不屑,你再說殺我就先殺了你!”

司桓肅冷冷一笑,被顧運壓在身上,但並沒有動。

顧運察覺到什麼,仔細一看,發現司桓肅麵上竟有一層薄薄的潮紅,她反應過來,立馬伸出冰涼的手往司桓肅額頭上一探——

果然很熱,不是正常溫度。

“你發燒了?”

司桓肅平淡得沒什麼反應,隻說:“想殺我,哥哥,現在正是好時機。我大可以告訴你,犯在我手上的人,從來沒有一個能逃得過,你顧家也不會是那個例外。現在,要試試殺我麼?等我一好,可就沒這個機會了。”

顧運又恨又急,怒從心起,“你閉嘴,閉嘴!”

她一把抽出司桓肅放在身邊的長刀,翻身跨坐在人身上,將他死死壓住,哐一聲,把刀刃抵在司桓肅脖子處。

“彆以為我不敢,

() 我真的會殺了你!”

司桓肅笑了,“來,動手。”

他見顧運不動,竟抬起一隻手,捏住顧運的手,用力往前推,鋒利的刀刃瞬間壓住脖頸,劃破外表一層皮,血絲一下流出來。

“看見沒有,要這樣用力。”

顧運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大口大口呼吸,將刀狠狠朝著地上一扔,仰頭大罵,“你有病是不是!腦子有問題是不是!”

她站起來,冷眼看著司桓肅,怒吼,“殺你我還嫌臟手呢,你可以自己去死,病死在這裡行不行啊!我不管你了!”

說完,咬牙切齒,踉踉蹌蹌轉身跑了。

淩亂細碎的腳步聲漸漸從耳邊消失。

司桓肅躺在地上,微微閉著眼睛,左肩上的傷口已經與包紮的布條黏連在一起,穿著中衣都能看見深汙的受傷血肉已經有發炎的跡象。除此之外,手臂上還有好幾道狼爪抓傷的溝壑血痕。

發熱致使呼吸聲都變得渾濁厚重,有浮沉之勢,此時若有人經過看見,必會認為這是個將死之人。

不知過了有多久,忽而有動靜傳來,司桓肅耳朵一動,調整了呼吸聲。

很快就聽出來是熟悉的腳步聲。

顧運去而複返,眼中噙著淚,腳步帶風,完全不顧會不會被裙子絆倒,往司桓肅身上一撲倒,故意撐在他受傷的地方。

一邊哭一邊罵:“你死了和我有關嗎,是我殺的你嗎,是嗎,你要殺我家人,我就不能殺你嗎。”

越罵越哭,越哭越凶,一手揪著衣領,一手抬手,“啪!”地給了司桓肅一巴掌,“打死你,我打死你。”

哭聲成了止不住之勢,泣得好不可憐,還記得抽出左手,再照著左臉抽了一巴掌。

繼續罵:“我打不得你嗎,你知道我什麼輩分嗎,你要不要回去查查族譜,我特麼是你姑,是你姑奶奶,是你一輩子的祖宗!”

顧運一頓發泄,又捶又打又罵。

“還打?”司桓肅終於忍不住,捏住人手腕,鳳眼睜開,微微上挑。

乍然印入眼簾的就是一張哭得淚水橫流,好不可憐的臉蛋,眼睫沾了淚珠,哭成一簇一簇,翕動時就像是淋了雨的蝴蝶。

頭發披散著,半乾不濕,隻穿著單薄的寢衣,脖子和臉蛋凍的雪一樣白,眼睛鼻子是哭紅的。

就這樣,還凶得和野貓一樣,敢抬手照自己臉上打巴掌,敢自稱祖宗。

顧運坐在旁邊抽搐,吸鼻子。

司桓肅:“怎麼又回來了,不是說過,日後就是有人受傷快死在你前麵,也不會管的?”

“我什麼時候說……”顧運下意識脫口而出回答後,發現的確那話很熟悉,頓了幾秒鐘,才想起來,的確是自己以前鬨南襄侯府時候說過的話。

司桓肅怎麼知道的?他聽到了?

“你管我。”

司桓肅站起來,束上頭發,擰眉看著顧運,隨後將烤乾的外衣扔給她,“穿上,走了。去前麵找家農舍借宿。”

穿就穿,顧運身體都凍成冰條了,當然不會拒絕,把人家的外裳當披風裹在身上。

司桓肅:“頭發?”

顧運聲音嗡嗡,“怎麼辦,我又沒有束冠,又不會梳髻,手還疼著呢,你要我怎麼辦,就這麼著吧。”又不差這點,就現在這樣子,落魄跟乞丐都差不多了,還管梳沒梳頭發呢。

兩人穿過一片田野,順著炊煙嫋嫋進了一片村子。

司桓肅掏出一塊銀子,不費吹灰之力借到一戶人休整。

顧運有一句話說錯了,他們就算身上又臟又濕,那也絕對不會被誤會為乞丐,哪有乞丐生得兩位這樣仙品玉貌的,誰信?

借宿老娘小心問兩人是哪裡人,打哪兒來到哪兒去,那眼神,明顯是誤會了兩個是私奔離家的一對野鴛鴦。

司大人還能看不出?當即言家就在清河郡,還有模有樣說了個地址,道他們這般狼狽皆是因路上遇見了打劫的,將他們車馬搶走,還他們推進了水裡。

至於旁邊一個,司桓肅看著顧運,淡淡說:“彆看年紀小,殊不知在家裡輩分卻高,可是在下實打實的,姑、奶、奶。”

那大娘方恍然大悟,隨後放下戒心,請笑眯眯請著兩人進屋了。

隻有顧運,被那姑奶奶三個字,臊得耳朵都紅了一片,低著頭,縮著脖子,默不作聲跟著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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