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桓肅往那太師椅上一坐,看著人,淡淡道:“若果真有那個膽子,私下與楊家人勾結坐下那等惡事——”他一笑,“本官且是來替皇上提前送你上路。”
馮太守抬袖擦著額頭上的汗,膝蓋咚地往地上一跪,“天地蒼生明鑒,就是給下官一百個膽子,下官也不敢啊!承陛下信任才將下官調任到此處,怎敢犯事,還叫姚州牧拿住把柄,辜負陛下的信任,臣罪該萬死,隻是斷然不能白白蒙受這不白之冤。”
司桓肅一揮手,叫人起來,問,“楊家的事你知道多少。”
馮太守立馬回說:“害了人一家四口之事實為背後有人操縱,隻是那楊家之子端是個惡霸一樣的人物,在清河郡早有惡名,成日介與人結伴遊街,勾女挑婦,欺男霸女,做過不少出格之事,隻是都被他家擺平了。這一樁,背後有人推手,使人傳了出去,致使民怨沸騰,楊家聲名大跌,背後人想動的就是本家正在梧州做官的那一支,下官已私下探聽得,楊家已經是準備去向姚州牧‘陳情’了。”
說好聽是陳情,這意思就是要從此降服依附於人。
司桓肅冷冷一笑,“素日這些世家不論高低,皆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怎麼一朝落難,竟無半分他們嘴裡說的所謂的風骨,折節折得如此之快,可不讓人笑掉大牙。”
“審查官與顧孟慶現下何處?”司桓肅問。
馮太守回:“正去城在那農田戶主那裡去調查去了,料想也快回了。”
司桓肅:“正好,我與顧大人府上原是極近的親緣關係,既然恰好來了此處,正要治幾l桌酒席,請他與幾l位審查官一處坐坐。因府上並無內婦,此事還需太守婦人幫忙操辦。”
楊家和太守這案子並非司桓肅職責之內的事,司桓肅並不能貿然插手。
因而他利用與顧家那邊關係,隻將此事歸為認親。
馮太守連忙應下,“大人放心,區區小事,下官必定讓內子辦得妥妥帖帖。”
又過了一日,司桓肅的人傳來消息,說顧孟慶和那三位審查官已經駕車返城,隻等著人一到,帖子就會送到。
司桓肅點點頭,道:“讓人準備好的東西都準備好了麼。”
“都準備好了大人。”
司桓肅摸捏了一下佩刀,片刻,開口:“那就把顧小姐送到太守府邸去吧。”
“是。”
顧運來這裡呆了幾l天,她不想見司桓肅,司桓肅也不準她出去,一日一日的,耐心都耗儘了。
已十分視司桓肅為奸詐佞臣小人。
今日也正紙上畫畫發泄,不料著丫鬟進來,要伺候她換衣裳出門。
顧運心一凜,說終於來了。
雖然不知道一會兒L要做什麼,神色倒也尋常,隻問:是去哪兒L?”
丫鬟說:“回顧小姐,是去太守府衙門。”
邊說邊伺候著人換了一身外見客不失體麵的衣裳,就出了門。
坐上馬車,一路上往太守府邸去。
顧運又問:“你們大人難道不去?”
丫鬟笑了笑,“怎麼會不去?今司設宴,大人是宴主,一會兒L就來了。”
顧運直接被領到後宅。
一美婦人親自帶著人在門口處迎接,十分熱情拉著顧運的手,將她帶了進去。
說了會兒L話,顧運才知道這是太守夫人。
“姑娘當真是仙品玉貌,非一般人能比,我隻恨自己生不出這樣的女兒L。”
太守夫人性情溫柔,相貌柔美,說話亦極為好聽,顧運被她哄著,不大一會兒L就有些飄飄然之感,心情也好起來。
隨著人到了一間精致而富麗堂皇的屋子,又有一個嬤嬤兩個丫鬟圍著上來。
請安行禮後拉著人仔細地瞧著,亦是滿口隻有奉承誇讚之語。
很快,幾l人要給顧運梳頭打扮換衣裳。
顧運一時阻了,拒絕:“為何換衣裳。”
太守夫人道:“稍後姑娘要去見客人,你大伯父與司大人敘了親,正好你在,不去見一見反而不好。”
顧運聽這話,就知道是司桓肅安排的,便隻好應下。
嬤嬤就笑著過來與她梳頭,邊說:“姑娘頭發又多又濃密,正配今日這頂蓮花金冠,這冠精致好看,怕隻有姑娘這樣的品貌戴著才相稱。”
顧運這才注意到,匣子裡放著一個彆致的蓮花圖案的發冠,倒與男子常戴的束發冠十分相似。
一時訝異了下,說:“還給我戴冠?我隻在書上看到過,說是舊朝時候有些地方,姑娘是戴冠的,而今卻是少見了。”
說罷將之端起來看了看,做工樣式的確都非常精美。
太守夫人溫柔笑著,“因是要見客,隆重些也是無妨的。”
身後嬤就將顧運頭發半攏起來,揪成團,拿金冠子帶上一扣住,彆上金簪,就梳好了。
接著將身上衣服都全部換了新的。
直到外邊有人來請說:“要開宴了,姑娘隨我們來吧。”
顧運身後跟著四個丫鬟,領她去了宴客廳。
手下提著裙腳走進去,轉過四麵大屏風,
正看見顧孟慶。
當即笑著喚:“大伯父!”
顧孟慶也是訝異,口呼,“小九?”
待等看見她頭上戴金冠時,乃是一時當場愣住,還以為眼花。
卻見坐在一旁的司桓肅,徑身往前走兩步,薄唇微啟:
“九兒L,過來。”
那三位審查官也都看見,目光落在司桓肅與顧孟慶身上來回看,便都有些臉色不太好。
先前他們都以為不過是些遠親,恐是司桓肅從中搗鬼,故意為之,現在這一看,什麼故意為之,這兩家都快做親了!
隻恐怕此事不好與姚州牧交代了。
那頭顧孟慶也隻須臾片刻,幾l個念頭一轉,當即反應過來,自己這是中了司桓肅的計!
端是把小九兒L給連累了!
一時麵色發白,氣得仰俯,差點站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