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話,他將一個暖手的小爐遞給顧運。
顧運看了一下,從被窩裡伸出手,拿過去,再塞進被窩裡。
“司大人怎麼有這個?”為了轉移注意力,顧運側著身體跟人說話。
司桓肅道:“自然是跟這裡的人借的。”頓了下又說,“還疼?”
顧運扯了下嘴角,“可不嘛,我打出生起沒遭過這樣大的罪的。”到底還忍不住咕噥了一句,“要是以後月月如此,我豈不是要疼死了。”
這令司桓肅十分陌生,因為他從未遇見過這種事,靜默了片刻,才說:“不會,大夫會治好你。”
“算了,不說了。”顧運又哼哼唧唧起來,在床上烙餅一樣翻來覆去。
司桓肅臉色冷淡嚴厲,直到看見丫鬟端了藥碗進來。
他把顧運從床上拉起來,將丫鬟手裡的藥接過來,指腹試了藥碗外沿溫度。
“喝吧。”
顧運抬頭一看見烏黑藥汁,聞見那苦澀的味道,立馬一陣生理性反胃,拿帕子一捂嘴,彎腰就要吐。
一旁丫鬟看見忙拿著盆子去接。
顧運白著臉吐得止不住
(),直到胃裡積液都吐了出來。
丫鬟又給她拍背?[((),又喂著喝水,急得不行,“了不得,怎麼這般嚴重?”
司桓肅又叫去山下情大夫。
這是顧運頭一次領教生理期疼痛的威力,處在這種狀態中,身體上沒有哪一個地方是能稍微放鬆舒適的,整個人都在被一股向下的力量圍困拖拽拉扯,是一種能蠶食掉人意誌力、精神力的折磨,讓你不知道往哪兒方向去使勁兒才能緩解一點。更是一種無力描述的冷痛狀態,從生理到心理。
隻要一想日後月月如此,顧運愈發頭昏腦脹,心裡破防得不行。
漱了口,擦乾淨嘴邊的水漬,人失了平時的理智,幽魂一張控訴司桓肅:“都怪你。”
“如果你不非要帶我來梧州,就不會遇見刺客,不遇見刺客就不會逃跑,不逃跑就不會跳進湖裡,不跳進湖裡我就不會受寒,不受寒,我現在就不會在這裡,吃這樣大的苦頭,受這麼大的罪了了。”
她說得淚眼朦朧,又抬袖一把擦掉眼淚。
“好,都怪我,我司桓肅欠你一次。”司桓肅道,一邊從她枕頭邊拿了一條手帕遞過去。
顧運欻一下接過帕子,吸了一下鼻子:“就一次嗎?你之前也害了我一次,按理,我該同你老死不相往來才對。”
司桓肅淡淡看這她,把藥碗送到她嘴邊,凜眉,“吃藥。”
吃就吃,就讓你伺候我,就讓你端碗,就讓你做事,叫你高傲得一副大爺樣子。
顧運捏著鼻子,湊過去,眼睛一閉,猛地咕咚咕咚眯,喝得飛快。
這的確是司桓肅第一次給人端碗,喂人吃藥,
喝藥的倒是一點都不怯,還當她怕苦,沒想到如此省心。
皺著眉喝完,立馬對丫鬟說:“苦死,快給我吃口甜的壓一壓,不行,我又想吐了。”
丫鬟連忙喂她吃了塊蜜棗,又撫了撫後背,才伺候她慢慢躺在枕頭上歇著,“姑娘靜靜的靠一會兒,彆驚了藥性。”
丫鬟十分怵司桓肅,原本男子哪能在姑娘屋裡,隻是她看得出眼前這位身份不簡單,不同凡響,再聽她們姑娘與之說話是格外的撚熟,就知道是認識的,便不敢多話,收了碗,輕手輕腳退出去了。
“你還沒跟我說,昨晚上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那些來殺我的真的是蔣家的人嗎?”躺著也是白躺,要是不問明白,顧運心裡也抓撓。
隻是這副虛弱模樣陪著追究的神色,真個有一種極端病態的求知感。
司桓肅倒不忍看她那可憐相了,回了她:“是蔣家人,你尚不知道,蔣家在江陽郡頗有勢力,這家人在此地當土霸王當習慣,凶殘霸道已經刻在骨子裡,你出門玩兒一趟,就把人家小姐給打了,惹了這一家,還怕人家不來報複你?”
顧運不想說蔣小姐嘴賤該打,下次人家再說她還打。
隻是想了想,追問:“就因這個?那我阿姐又是怎麼反應過來的,還有你,你又怎麼來了?就算我阿姐托你幫忙,你就幫了?你不是在梧州嗎?”
她又不是傻子,稍微想一想,就知道中心事件不是她打了蔣家小姐。
要說這事是個引子還差不多。
司桓肅瞥了顧運一下眼
過了一會兒,終是開口:
“因為你是顧家人,殺你,一來的確是為給蔣小姐出一口氣;二個大約是蔣氏想奉與姚州牧的投名狀。一舉兩得的事。”
顧運凝神聽得忘了疼,呐呐道:“給姚州牧的投名狀……江陽局勢不好是不是?它已經在姚州的控製之下了?”
顧運的確是司桓肅見過的最聰明的姑娘,幾乎不用點撥,你說一句,她就能猜到後麵。
司桓肅道:“並未,江陽絕對不會落入姚州牧的控製之下。”
顧運卻張嘴輕聲說:“你們準備要做什麼了?是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