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運和顧泰下山乘馬車回到了張府。
張若宜張若安把她接進去,一麵仔細看她一會兒,也說:“仿佛清減了不少,到底是在長身體,恐怕是在寺廟裡如素太過,回來得好生補補才是。”
“兩位姐姐彆打趣我了,我才出去幾l日功夫,再說都要不好意思。好久沒見,怪想的,你們和我說說這些日子裡發生的事吧,我在上麵什麼都不知道。”
顧泰把人送到張家兩個姑娘這裡,自己又忙去了。
三人在花廳說話。
張若安說:“在外頭才好,那幾l日我們在家裡也提心吊膽,好在終歸是有驚無險過去了。”
顧運自然先問那一仗是如何打贏的,蔣虎那些人馬都逃到了哪裡。
張若宜知道一些,但不多,祖父母那幾l日叫她們好生歇在屋子裡,門戶把得嚴緊,不令下人隨意走動亂傳話,直到事情平息。
“據說是往梧州城逃去了,我聽祖父與祖母說話,聖上發了聖旨讓姚州牧協同緝拿蔣虎歸案,卻沒過幾l日,從梧州傳出來消息,說是蔣虎在逃跑的路上墜馬死了。”
顧運揚揚眉,嗤道:“無緣無故就死了?這是在公然敷衍皇差呢,那位姚州牧果然行事無忌。”
“噓,這話你也敢隨便說的。”張若宜嗔了她一眼,“誰不是心知肚明呢,可是這臉還沒辦法撕破。他們甚至還弄了個假首級,在梧州城門樓懸掛了幾l日,隻當尊了聖旨,實則且是明晃晃的打臉。”
“那那幾l千兵馬呢,總不能也都死了?豈不是笑死人,總該歸還與江陽處置。”
張若宜道:“這個他們也有說法,姚州牧直接呈了折子上去,說既是叛軍,該當重罰,現將他們就近充入梧州煤礦,讓他們做苦力去了。”
“朝廷那邊同意了?”顧運覺著有些不可思議,皇權漸弱,但弱不至此吧?
張若宜回答說:“你可知道,梧州每年給朝廷的稅收,大半都是從煤礦這一產業上出,姚州牧為何偏偏提一嘴煤礦,難道沒有暗暗威脅之意?這是沒有法子的事。”
所以六千兵馬和一個蔣虎,就這麼都被姚州牧扣下。
江陽一戰,麵上勝,把有歸附姚州牧的蔣家拔除了去。但也算不得大勝,因為到底蔣虎帶兵依舊逃叛到了梧州,邊布防營的兵馬沒了,隻剩下個空殼,寥寥千餘人,還是些後勤的老弱病殘。
不過好歹地盤還在。
顧運問顧泰:“朝廷派下來的新任邊布防使,阿姐可知道是誰?”
詔令文書已經下發下來,顧泰早已經從張世正那裡得知,便說:“此人原來在戶部任郎中之職,不久前因事被皇上罷黜貶謫至涼州當官,不知怎的,突然又被記起來,一封詔令現調到了江陽郡,名諱叫做程斐通。”
顧運訝然:“文臣調來任武職?這是哪門子道理?”
顧泰微微搖頭:“並不清楚這人的秉性手段,隻能猜,或許是聖上那裡有什麼深意也未可知。”
七八日後,信任邊布防使到任了。
先去太守府拜見了詹太守。
詹太守為之設宴治酒招待,又為之引薦了張世正,司桓肅等人。
程斐通非常熱情,直道仰慕張世正已久,兩人在席間相談甚歡。
詹太守趁機笑說:“現邊布防營裡空著,隻剩下些勤務兵在,程大人不如先在城內住下,過幾l日,也要著手張貼征兵告示,一萬兵的布防營兵名額還是要快些招齊才好。”
程斐通麵聲朗朗而笑,應下。心裡卻在想,征兵簡單,可是軍需的銀子從哪兒出來?
這位詹太守從頭至尾可沒提一個字,缸裡沒米叫人如何做飯。
按理說太守府衙門和邊布防營屬於平級,但一個治文一個至武。
養兵的銀子當是從上頭州城裡的財政來出,可是如今梧州這情況誰不知道,姚州牧會拿出銀子給與自己不是一條路的郡縣?那是白日做大夢。
可被皇上調派過來,更不可能張口指著皇上要錢,那這個官兒索性也彆當了,你過來是為皇上解決難題的,不是過來給皇上添堵的。
至於這個詹太守,頭一回接觸程斐通還沒摸清楚人家的脈,不好下判斷。麵上一派和氣總沒錯,人家既張口邀請,他也就順勢留了下來。
正經邊布營那邊還亂七八糟無甚緊要事,且先叫師爺拿文書先去報個到任就是了。
又與張世正交談時,得知他那位關門弟子正在府中做客,程斐通笑著說:“下官是知道先生那位女弟子的,想必也是才智過人,文采斐然,我倒無緣得見一麵。依稀記得顧家還有個九小姐的,是也不是?”
提到九小姐三個字就讓一直沒什麼表情的司桓肅冷淡向他側目。
若不是此人年紀甚大,已有三十好幾l,看著能當顧運的爹了,此句話恐怕會令人多想,那是得罪人。。
事實上,程斐通已經感受到了一股不知打哪兒來的威脅惡意,不禁打了個冷顫,連連擺手找補說:“諸位莫要誤會,在下提起顧家的九小姐,不為彆的,不過因著從前從九小姐的話裡得到些啟發,隻覺得,顧家人實在聰慧罷了。”
回來顧運聽見這件事後,簡直一頭霧水,問顧泰:“這人誰啊,我認識他麼?我說過發人深省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