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兩個丫鬟抬著一座炕屏來了。
方方正正,古木為架,雕的是老花色,這還倒罷,難得的是這是件玻璃屏,時下也喚琉璃,玻璃屏中嵌的是一副字畫。
柳氏就叫放在跟前,先叫細細賞看,笑問:“如何,可還看得?”
實則心裡話已轉了好幾l回,見顧運眼珠子一動不動,看著琉璃屏內的字,端的笑說:“姑娘想是看出來了,那裡頭的,正是前朝黃元宗的真跡,無名山踏雪遊記。”她也是從梅姨娘那裡拿來東西後,叫二老爺看了,才知道這真是一樣好東西,當時心裡就已經不想送出去,隻是被二老爺斥了一頓,說她眼皮子淺,不送出去,怎麼叫司桓肅看見他們的心意。
是以彆看柳氏現與顧運說得言笑晏晏,實際心裡都心疼得滴了血,她不懂什麼書法,更不稀得賞玩炕屏,隻知道這不大的一個東西,能換來多少銀子!
顧運還真驚喜到了,炕屏她的確沒多稀罕,過來一見,才知這一架玻璃
() 炕屏,也是插屏,裡頭封插的居然是黃元宗的書法!()
她打小因為喜歡書法的緣故,對此道還算有些研究,這一番細看下來,心裡有五六分把握這篇是真跡,但也並不敢下十分的論斷。越是這樣越發心癢,想將東西抱回去,請人來鑒斷鑒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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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在是意外之喜!這樣好東西,原來竟然是司桓肅母親的陪嫁之物,可就這樣硬生生落在了彆人手裡,特彆是還不懂欣賞!
顧運在柳夫人眼睛裡沒看見一點喜愛之情,心裡連連出來許多心痛之感,真想搖著人腦子跟人說知不知道這是什麼,知道知道黃元宗是什麼人麼,那位可也是流傳存世作品並不多的一位啊!
“真是好看呐。”現實就是,顧運發出非常普通的和普通人一樣的感慨。
一邊對自己說,可不能喜歡什麼都麵上露出來,叫人拿捏住。
然後又開玩笑似的說道:“不知道太太哪裡尋得的,竟然有這的運氣?”
柳氏正等著呢,還生怕人不問。聞言,先裝作一愣,然後立馬歎了一聲,乃慢慢開口說道:“這事,說出來不怕你笑話,這東西,原是我那先大嫂子之物,她亡故後都叫那些貪財的下人偷著給賣了出去,後來我偶然在外頭看見,覺得眼熟,想起來,就贖了回來,不為著彆的,是不想叫外人糟蹋了,到底是我大嫂的舊物,看著也是一份念想。”
若不是顧運知道真相,還真要被柳氏這一番表演騙過去,明明是這一府的人不要臉,老公把老婆的私產搶過去送給小妾,還殺了老婆,小妾後麵為了生存又上貢一半財物給柳氏,一家子合起夥來吃一個善良的女人,心真是黑毒得沒有邊了。
現在還大言不慚編造另一套洗白說辭。
顧運心裡氣呼呼,麵上隻能假裝著,嗬嗬一笑,“夫人真是一個重情重義之人。”說著又去欣賞那一架炕屏。
柳氏眯了眯眼,緩聲道:“我聽說一件事,也不是是真是假,可想問一句,又怕唐突了姑娘。不知……”
顧運眨眨眼,“夫人要問什麼?”
柳氏歎了一下,“原也不該問,隻是,說到底,那終究是我們司家的子孫,這才舍下臉,想問問姑娘,可是與我們家從前那位大少爺,如今正在稽查司裡當皇差的那位,正在議親了是麼?你彆多心,問這個不為著彆的,就是我們老太太,這麼多年,還日日惦記孫兒L,若果真要定親了,她心裡頭也歡喜呢。”
顧運一聽,立刻把臉蛋憋紅,低著頭,滿作害臊,又拿著帕子捂臉,聲音都急了,“哎呀,夫人如何說這個,我……這些事,自有祖父祖母,父親母親安排的,我、我隻聽話就是了。”
柳氏一聽,果然誤會,認定顧運是司桓肅的未婚妻。她若不是,兩家沒做親,哪裡還顧著害臊,隻怕要著急問哪裡來的謠傳,很該哭了。
由此,心中大定。
然後忙上前,笑著道歉,“原是我的不是,不會說話,得罪了姑娘,我給姑娘陪個不是,姑娘莫要惱了。”
顧運才慢慢緩過來,
() 給人一個台階下,才能繼續把話說下去。
柳氏果然把顧運當著孩子哄,又叫她吃點心,又讓喝茶。
見她好了,才繼續說:“今日請你來,一個是見姑娘親切,想著娘兒L兩個說說話;二個,你雖年紀小,恐怕也聽過幾l句關於我們府上的舊事,家族的不幸,好歹熬過了,也不敢再提。隻是有一件,不管是老太太還是我們老爺,心裡一直都惦念著,後悔不已。當年司家幾l位族老,一定要將阿桓那孩子從族譜中除名,我們沒攔住,造成那樣的局麵。這麼多年過去,老爺年年都去族中周旋勸說,這兩年,那幾l位族老都鬆了口,這便是默許了,同意阿桓歸宗之事!隻是我們現下不得見他,就想讓姑娘你替著從中說和一番,你看,大少爺歸了宗,對誰來說都好不是?”
顧運聽罷,真是佩服這些人的心理素質以及城牆都比不過的臉皮,什麼叫同意讓司桓肅歸宗?哈,不是在求司桓肅嗎,問過人家答應不答應了嗎,怎麼到了他們嘴裡就成了他們已經同意了?
還這麼多年後悔不已?二房後悔?顧運陰暗一點猜測,司桓肅當年被除族,二老爺說不準還推波助瀾暗暗歡喜呢,司桓肅不除族,他還能這麼名正言順當這個家?
顧運心說,二房這個家主當都好啊,不然能區區幾l年,敗到如今這個田地?還叫司桓肅回來做什麼,是生怕彆人不知道他們如意算盤打得太響。
“夫人如何問我這些,我什麼都不知道的。”顧運搖搖頭。
柳氏眉頭一揚:“不妨事,千萬彆放在心上,隻當我請你來是說說心窩子裡的話的。我看姑娘極喜歡這架炕屏,便叫下人給姑娘抬回去,沒事時賞玩著打發時辰也是好的。”
顧運沒拒絕了。
誰叫這東西現正在她心坎兒L上,且司桓肅都說了,給什麼東西隻管收下就是。
這還不要?不要的是傻子。
最多她先欣賞幾l天,賞夠了再還給司桓肅。
“這、這叫我怎麼好意思,這麼好的東西我這麼收了,回去舅姥姥該說我了。”既然對方將她當小孩,顧運就不忌諱裝裝憨傻的天真模樣了。
原本就萬分舍不得這架能賣錢的炕屏,聽了這麼一句,柳氏心裡又梗了一下,到底扯著虛笑的一張臉,命人將顧運和炕屏一道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