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纖雲輕輕將人拉了兩下,搖頭說:“人多,你彆看太久。”
顧運沒想到出門一趟還能遇見司桓肅辦案,這麼急也不知道鼓弄什麼。
放下簾子轉回來,就聽見顧青璞說:“稽查司辦案還是一貫如此,驚天動地。”
顧纖雲沒接話,她向來不理外頭這些事,心裡隻想起來昨日姨娘與她說的那些話,眉心就緩緩蹙了起來,似有些憂愁。
要說翠姨娘,她因為是除了太太文氏外唯一生了哥兒的姨娘,心裡自覺比其他幾l位姨娘高了一等,時不時就愛作弄些小動作。不過些不痛不癢的事,文氏心眼裡看她上不得台麵,甚少與她計較。
因近來給五姑娘七姑娘相看人家,五姑娘大些,在前頭,翠姨娘便總覺著有好的先緊著人家了,七姑娘必然是撿著她挑剩下的看,心裡頭就老大不舒服,使丫鬟四處打探消息,看有什麼苗頭沒有。
正那日顧元彥去了她屋裡,她又是甜言蜜語又是伏低做小,百般法子用上來,纏著二老爺探問一句話。
顧元彥當時就動了動些眼眸,覺得翠姨娘的確是不懂規矩,心下就生了些煩意,隻是他對為自己生了孩子的人還有幾l分情誼,故而沒太下臉,又念她是姑娘生母問這些也是為了女兒,便好歹告訴了兩句,隻最後囑咐,“這事尚未有定性,太太與老太太還在商議,你萬不可傳了出去。”
翠姨娘壓根沒聽清楚顧元彥後麵的話,不過胡亂點頭應答,心裡想著老爺的同僚,姓周?那家是什麼家世?
等第二日,就悄摸兒的從私房裡拿出些銀子,塞給常與她走動的一個媽媽,托人去打聽。
不一日,人就給她傳了話。
翠姨娘聽完氣得不行,卻是因為顧元彥的那位同僚,家境極差,祖上不過斥貧出身,一直到周大人他爹這一輩才讀書考上貢士當了官兒,到周大人這裡才是第二代,周大人三個兒子,要說的是第二個,也正讀著書,身上有個舉子功名,可這些如何能與那些世家公子比?
這怎麼能叫翠姨娘滿意,周家在她眼裡完全就是個窮人家,怎堪配顧家女兒?彆看顧元彥隻在戶部當個小官,可顧家是傳了多少代的世家,更不說如今大老爺任些州刺史呢,三品大員,區區一個貧門周家怎麼能比!
就算女兒不能配王公侯爵,那些正經世家子弟總是能配的吧,何以就拿那什麼周家來糊弄!
翠姨娘認定了這是文氏故意為之,私心報複,給她們母女小鞋穿。又完全忘了顧元彥的話,找個了個機會就把顧纖雲拉到自己屋子裡,把事情添油加醋一番說給女兒聽,很不忘踩文氏一腳:“她就是對我生了你兄弟心裡心懷怨恨,看覺著滿屋子姨娘就我有這個福氣,戳了她的心窩子,肺管子,平日裡裝得賢惠,卻在這事上下毒手。我的姑娘,你可彆被她那副仁善模樣騙了!”
顧纖雲私心覺著嫡母文氏不是那樣的人,可是姨娘說得這樣信誓旦旦,說給她提的人家那樣不好,心裡也不免打起鼓來,她正好的年紀,不
可能對未來的夫婿沒有過幻想(),琴瑟和鳴?()_[((),月下吟情,這都是姑娘心裡不可說的期望。
而姨娘一番話把她心房全攪亂了。
不由流了眼淚,泣泣出聲:“可我能怎麼辦,這事不是我能做主的。”
翠姨娘恨鐵不成鋼,“我怎麼生出你這麼個溫吞不成樣子的女兒來,顧運那鬼精的丫頭你比不上就算了,就顧青璞那麼個直板板說話戳人的性格,你還比不上,可不是沒用。彆的你不會,隻記住一條,太太若領你們見周家人,隻管著出些醜,讓人瞧不上就是了!”
這番太太帶著姑娘們出來,顧纖雲也不傻,估摸必然給她或者五姑娘相看。
手帕子不覺攪成一團一團,若真的那個周家,她要怎麼回避,怎麼出醜?讓人家看不上自己?
“七姐姐想什麼心事呢?”
顧運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顧纖雲心一跳,立刻回了神,抬起臉微微笑著說:“沒,沒什麼,就是想到我昨日還有半篇字沒寫完呢。”
顧青璞笑接了一句,“現又沒人檢查我們的功課,還學小九日日寫那些字做什麼,好容易出來一趟,你就彆想了。”
顧纖雲抿了抿唇,沒再說話。
顧運一會兒瞅瞅外麵,一會兒給悶不吭聲的顧存珠喂果子吃,一下把人嘴巴塞得鬆鼠似的,鼓鼓囊囊說不出話,隻能拿眼睛瞪她,卻不是生氣發脾氣那種,而是無辜無辜的那種眼神。
萌得顧運湊過去對著她的臉頰啪親了一口。
顧存珠都快哭了。
顧青璞點著顧運的腦門給她推開,“調皮搗蛋的,你就欺負她小。”邊說邊拿手帕給顧存珠擦了擦臉蛋,讓她把嘴裡吃的都吐出來,包在帕子裡。
顧運擠眉弄眼嘿嘿笑,“呀,毀了姐姐一條帕子。”
顧青璞氣得,眉毛都往上挑了,“誰來管管她?無法無天了。”
顧存珠悶著聲音說:“大姐姐不在家,二姐姐在家沒跟來,沒人管得住。”
那跟著車走在外頭的幾l個丫鬟,聽著裡頭姑娘們說話拌嘴,實在忍不住,都捂著嘴細聲笑起來。
說話笑鬨間,馬車就駛到了寺廟跟腳下,停了下來。
下人放下腳蹬,扶著小姐們一一下車。
文氏與方太太說好了的,等著上完了香,拜好了佛,就在山寺後麵的園林走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