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1 / 2)

總之是,指揮使大人來也悄無聲息,去也悄無聲息。

他說的話倒讓顧運知道了,不止稽查司的人盯著顧家,另還有彆的,不知道是什麼勢力的人,也盯著他們顧家。

什麼目的不知道,但想也知道不懷好意。

顧運困倦已極,撫了撫額頭,不讓自己多想,放下輕紗薄簾的帳子,躺下床去。

不多時,就沉沉睡了過去。

沒想這一夜,卻睡得並不安穩,不知怎麼就陷入了沉黑的夢境之中,動彈不得,耳邊重複又重複那些辱罵斥責貶低之聲。顧運難得極了,片段似的畫麵一幀一幀在她腦子裡重複,胸腔被針紮一樣的密集的疼痛感包裹,無孔不入,將她絞纏,悶咚咚的聲響一下一下跳動,是心臟不規律的搏跳。

……

顧運猛的一下,倏然睜開眼睛!

呼吸急促。

半晌,才發現,床邊圍著兩個人,眼神通紅焦急,一人已是眼要抹淚。

看見顧運睜開眼,乍然鬆了一口氣。

“姑娘,你可是要嚇死我們了!”澄心一麵拿帕子給顧運擦額頭上的細汗,一麵心有餘悸哭臉說。

她們早上起來叫姑娘起床,才發現姑娘魘著了,怎麼也叫不醒。

慌得她們什麼似的。

“不行,還是得去告訴太太一聲,且請大夫過來看看。”黃杏說著就要出去。

顧運連忙抬手把人叫住,“不用,我是昨夜沒睡好,方這樣,並不如何難受,你去回了,反弄得大家都著急,不許去。我略緩緩就好了。”

她的確是夢魘了,因為夢見了上輩子的事。其實這些年她長大,那些久遠的記憶已經逐漸在腦子裡談褪,或許是身體的一種保護機製,她日常根本記不清了,想也想不起來。

不知昨晚上怎麼了,夢裡又讓她感受到了一回。

那並不是什麼好的記憶,她被所有人看作應當是她“老師”身份的人,應當指導她帶領她工作的人,實際上表麵一套背後一套,對她進行了長達一年的壓製和職業欺淩,還偷盜了自己的研究成果。

最後,她倒在那張冰冷無機質的操作台上。

顧運深深呼吸了幾口,仿佛記起來心臟鈍痛呼吸不上來的身體記憶。

手下意識抓了抓胸口的衣裳。

丫鬟看她額間泛出細密的冷汗,臉上白得毫無血色,差點又要哭出來。

“姑娘,真的不用請大夫麼?”

顧運靠在軟枕上,“咱家這幾日都忙,就彆添亂了。”

黃杏跺了跺腳,咬牙說:“那我去廚房叫人熬碗安神湯來!”方子一應都齊全,是之前大夫留下的,就因為顧運有這個老毛病。

這次顧運沒再阻止,說了句:“去吧去吧。”

澄心找來乾淨衣裳和巾帕,給顧運汗濕了的內衫脫了下來,擦乾淨身體,再給換上乾淨的衣裳,才伺候人起床。

洗漱後,顧運飲一盞蜂蜜蜜桔湯

,才覺得好些。

澄心在一旁收拾東西,發現大桌子上堆著的一疊紙本,文房四寶都胡亂攤開在桌麵。

昨兒晚上她們分明是收拾好才去睡的,這必是姑娘昨晚上弄的。

立刻就急了:“怪道這樣,不叫我們守夜,敢是將我們打發走了,自己好挑燈熬夜,姑娘這麼糟踐自己的身子,生了病來,是我們伺候得不好,老太太,太太過來要攆我們出去,我們也是一句話不敢辯駁。”說著說著,果真紅了眼眶,洇出淚來。

顧運一見,可還得了,忙去哄:“怎麼還急哭了,我並沒有熬心費神的,你看,不過就寫了兩頁紙,真沒什麼,我下回再不這樣了好不好?”

這兩個主仆屋子裡鬨哄,黃杏才從外麵來就聽見聲音,忙進屋子,一問,澄心就將事情怨嗔說了一遍,一邊方止了眼淚。

黃杏扶著顧運坐下,“小祖宗,你彆急著哄她了,自己還不好,再急狠,真要請大夫了。”

顧運哎哎歎一聲。

黃杏才是繼續說:“姑娘彆怪澄心急成這樣,素日老太太,太太得空就要囑咐的,姑娘原就有愛夢魘的毛病,若今日果真鬨出病來,大夫來了,太太再一問,知道原是我們伺候沒有儘心,哪能不發落?又因這些,連大小姐是常說的,不讓姑娘們飲食起息亂來,晚睡晚起,其他姑娘都好,偏偏我們這裡出問題,這還不是我們錯處麼。”

“原是我的錯,我下回再不這樣了,你叫澄心快彆哭了。”顧運拉拉黃杏的袖子。

澄心將手帕塞進腰間彆好,站起來,“我什麼時候哭了,姑娘彆誣賴人。”

她的確也是不敢很哭,臉上帶出相來,院子裡人來人往,叫人看見不好。

“好好,你沒哭,是我看錯了。”顧運笑站起來,將燉盅裡的蜂蜜蜜桔甜湯舀出一碗,端到澄心麵前,親自喂她吃的兩口,直叫人阻了才放下手,“我給你賠不是,你吃了甜湯,就不生氣了啊。”

澄心臉一紅,這會兒哪顧得上生氣,連連把琉璃碗接過來,嘴裡咕噥,“姑娘就會作怪。”

這一場方全罷。

顧運這裡,昨晚才跟司桓肅說,再不去外頭的鐵匠鋪子,但她方才又摸了半日那斷了的刀刃,總覺得自己好像疏漏了什麼,想是不是能尋個外頭的人來問話?

但昨晚上司桓肅那意思,是說自己可以去稽查司衙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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