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運坐在出發前往襄州的車上時,猶自有點沒回過神的感覺。
就感覺冷不丁的,就在出遠門的路上了。
一行四個人,她自己,司桓肅,以及司桓肅的兩個侍衛,天還沒亮就出發了。
真是低調得不能再低調,就坐一輛馬車,兩個侍衛坐在外頭趕車。
顧運被扶上來時還迷迷瞪瞪的,差點踩空,司桓肅在後頭乾脆伸手給她扶進去了。
顧運就覺得不對勁,盯著司桓肅迷茫問:“你是不是又打什麼主意?”憑這人以前那德行,怎麼會與女子坐一車。
司桓肅道:“勉強你顧大小姐忍一忍,到襄州後可是要繼續當我的未婚妻,現下,就先適應與我同乘。”
有什麼可以適應的,她是很羞澀膽怯的人麼。司桓肅未免太小看自己。
一遍又哀歎自己要卷入充斥著陰謀詭計的危險當中。出門旅遊她願意,度假她願意,哪裡像現在這樣,既不放鬆,也不享受。
兩個侍衛兵哥都不怎麼說話,顧運就隻能跟司桓肅聊聊。
一邊問人:“去襄州得多久?”這是她最關心的。
“順利的話,一個月左右。”
一個月?顧運聽著魂兒L都快散了,掐著指頭算了算,一臉幽怨,“那不是最熱的時候要在馬車上過了,不會熱壞吧?原該是個避暑的時節。”
司桓肅笑:“真是個祖宗,不若我現將你送回去可好。”
顧運現在壓根不怕他,嗬嗬了一聲:“你送啊你送啊,讓我被那些人抓去,啊,那可好啦,他們也會知道規子赤礦了,我們大家一起玩兒L完。”
“牙尖嘴利。”
顧運心裡一堵,白了人一眼,“行,我就是牙尖嘴利。”
她不跟司桓肅說話了,從馬車的匣子門摸出點心來,一塊一塊咬著吃。
吃噎著了就喝茶。
這天氣,點心大概也隻能放今天一天,明天就吃不上了。
馬車跑著跑著,天色漸漸亮起來。
早上這會兒L,還比較涼爽,清風拂麵。
顧運伸手把自己這邊的窗簾掛了起來,看著外麵飛馳而過的風景。
農田野景,看久了都一個樣。
馬車不是顧家的馬車。
顧運閒著沒事,四處看著。
這是輛雙馬跑的大馬車,除了車頭坐著趕車的位置,前頭另還有一段空位置,可與另一人休息,或放隨手之物。
然後就是中間一節,顧運和司桓肅現在坐的位置,一個大車鬥室,東西兩麵開大窗,內置一方睡塌,窗戶下兩方寬闊的上春凳,中間放一方茶幾,茶幾內設四方屜鬥,裡頭放著點心匣子,幾個裝滿水的羊皮水囊,以及一些彆的零碎東西。
再往睡榻後頭看過去,乃是放行李之處,位置也不小。
他們雖然出來得急,行李倒是準備了許多,吃的用的都用。
馬車結構非常結實,又
打造得精致,內部每一處沿梁都雕了花紋。
顧運記起來上車之時她困得迷迷瞪瞪的,丫鬟往裡塞了好幾個包袱,說是給她準備的衣裳等,
她轉了轉眼睛,司桓肅的莊子哪裡來的女孩兒L的衣服,莫不是提去買的?
這段北上的路顧運走了幾次,很熟悉,想起來什麼,也顧不上方才與司桓肅拌嘴,忙問:“我們可要經過梧州?”若順路,豈不是可以去見見她姐姐。
司桓肅一眼就看穿她在想什麼:“經梧州的邊郡,不經過梧州城,大概是沒機會見到令姐。”
顧運啊來一聲,一臉失望,鼓了鼓嘴巴,不過卻沒說什麼要繞道去看她姐姐的話。
說一千道一萬,誰叫司桓肅是有任務在身,他們不是出來遊山玩水的。
“唉,可惜哦……”顧運側身坐著,一隻手肘放在窗台之上,下巴便擱在手上。
忽然,一轉頭,問,“司桓,你知道我阿姐近況嗎,好久沒她的消息了。”
她們通信來往比較慢,顧泰忙的時候就沒太往府送信了。
顧運知道司桓肅手下有很多探子耳目,他們還有專門渠道和方法,傳遞消息比普通人快得多,方便得多,梧州又是他重點監測的地方,人手不可能少。
司桓肅撩開手上的地圖,開口:“在平陽,助程斐通規整邊布營。”
要扳倒姚州牧,可不是一兩日的功夫能成功的,梧州的情況複雜,想同時掌控聯係幾個地方的勢力,並不簡單。
但顧運對顧泰充滿信心,認為她一定可以做到。
“司桓肅,梧州是最早發現規子赤礦的地方對吧?”
既沒事,顧運就有一搭沒一搭聊著。
司桓肅嗯了一聲。
“他們私下開采把兵器煉製出來後,知道這東西不是鐵後,還是將它們流通了出來。最先前一批,好像就是送去給攘北軍的一批,不過中途讓人查了出來,截留住了,才沒釀成大禍……不對!”說著說著,顧運突然提起來一口氣,“姚州牧他私下製出劣質兵器算了,怎麼會往攘軍裡送,他這是要乾什麼?讓我軍大敗與北夷,會死多少人,造成什麼後果,他難道不知道?”
明明是內鬥,怎麼還把北夷扯進來,那不成外戰了?
顧運看著司桓肅,一臉自我懷疑:“應該是我哪裡猜錯了吧?”
但司桓肅的眼神,波瀾不驚,一點驚詫都沒有,更沒反駁說她不對。
顧運咽了咽口水,“真的啊?”
她腦子飛速運轉。
現在的攘北軍,就是靖州廖廣仁領著的其中一支。
“不可能啊?仗打輸了對他有什麼好處。”顧運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姚州牧是個政治家陰謀家,就絕對不可能做這樣損人利己裡的事。
能讓他這麼做,必然是有利可圖。
那利從哪裡來?
顧運心裡有了個猜測,她不自覺放低了聲音,試探說了一句:“姚州牧與北
夷人私下做了什麼交易?”
竟然自己推演出來了(),腦子的確是機靈?(),倒不該叫她蠢丫頭,她若蠢,也沒幾個機靈人了。
司桓肅曲指在顧運腦門上敲打了一下,“噤聲。”旁人的機密之事被他就這麼一兩句話抖落了出來。
真是個嘴巴不歇的。
顧運自己捂了捂嘴巴,姚州牧是誰的人啊,中山王,那他自然執行中山王的命令。
真真是了不得,這個中山王,不臣之心世人皆知,現在還搞上通敵叛國了!
不由呐呐道:“中山王好大膽,敢與虎謀皮,不知道北夷人的狠辣和喪心病狂的麼。”
“當年北夷軍在邊境屠了我們數萬手無寸鐵的百姓,這樣的血海深仇,恐怕他全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