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大夫,”漢子終於緩過勁來,“這哥兒算是沒事了吧?”
歐陽玉商知道他還得回去乾活,遂點了點頭。漢子高興地扭頭望向少年,“哥兒,那俺先走了,你好好歇著,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少年勉強撐起一點身子,“多謝大哥救命之恩。”
“嘿嘿,這有啥,”漢子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皮,“俺就搭了把手,你謝小妹子和歐陽大夫吧。”
漢子風風火火地告辭了。歐陽玉商又取了一張紙箋寫脈案,問少年:“你叫什麼?”
“塗墨,塗山的塗,水墨的墨。”
“多大了?”
“十六。”
歐陽玉商在脈案上寫下他的姓名年紀。煙堤去洗手上沾的血水,聽見歐陽玉商問她:“小娘子懂醫術?”
“我不懂,”她搖搖頭,露出燦爛笑容,“隻是那麼巧,我也在一家醫館做過一個月的工。”
陵遊抱著一隻藥罐子進來,架在牆角的小火爐上。煙堤走到塗墨榻前,溫聲道:“塗郎君,你好好休養,我也走啦。”
塗墨遲疑良久,在少女即將踏出門的那刻,才終於出聲道:“……敢問小娘子尊名?”
煙堤聞言回首,眉眼微彎,“叫我煙堤就好,煙柳的煙,長堤的堤。”
她轉過身,卻被外間突如其來的哐當巨響嚇了一跳。
有人在外麵扯著嗓子喊:“塗墨呢?塗墨!你個殺千刀的小畜生快點給老子滾出來!”
身後一道刺耳的響聲,屏風生生被撞歪過去。一個橫眉豎眼的男子衝了進來,小眼睛掃過,看見榻上的塗墨,登時破口大罵:“好你個好吃懶做的奸滑東西,果然躲在這裡,反了你了!”
煙堤怔了怔,上前一步,替塗墨擋去男子的目光,“您是?”
“我是他東家掌櫃!”男子拿鼻孔看了看煙堤的打扮,毫不客氣地伸手撥開她,“哪來的野丫頭,滾一邊去!”
他指著塗墨,叫罵道:“小畜生,讓你去碼頭買木料,你敢跑到這裡來偷奸耍滑,想昧下老子的錢是不是?行啊,連裝病都會了,看我今天不替你嬸子好好教訓你一頓!”
說著,擼一把袖子,便上手去拉扯塗墨。煙堤和陵遊忙左右攔著。
“你放屁!”歐陽玉商跳起來,“你給我瞧瞧清楚,他這個樣子,是裝病嗎?再不來他命都要沒了!“
塗墨吃力地撐榻起身,“歐陽大夫……”
“你躺回去!”歐陽玉商喝一聲,轉頭對著那男子,指指門外,“你出去,彆在我的醫館裡撒野!”
掌櫃叉起腰,“好哇,他偷老子的錢,分給你們多少,你們膽敢包庇他!”
煙堤回嗆:“他在昏倒之前,與你那夥計在一處,他若拿錢,你那夥計看不到?到交易之時,不怕露餡?你倒說說他是什麼時候偷的?”
“他偷的錢,我怎麼知道?”
煙堤按住仍欲起身的塗墨,“好,那便叫上你那夥計,咱們一起去渡口當著大家的麵對質,還有那位樊員外,他當時可就在他們二人跟前。”
“我懶得跟你囉嗦,我的錢少了,他就是偷了。”
男子不耐煩地皺起眉頭,一句話說完,就見小姑娘噔噔噔跑到窗邊,支起窗,把腦袋探了出去。
“哎,那位衙差官人,衙差官——”
聲音又脆又響,男子一個激靈,忙去扯她回來,“你喊什麼!”
她一雙杏眼黑白分明,目光天真又雪亮,“我要告你訛詐啊,分明知道錢不是我們偷的,卻來誣賴我們,不就是想要訛我們的錢?”
“他是我店裡簽了契的夥計,跟我回去那是天經地義,”掌櫃脖子一梗,“偷錢這事,我回去審他,輪不著你們管!”
“好,”煙堤瞥了一眼窗口,“看來你不光要謀財,還想害命,那我更要找衙差官人請教請教咱們大齊律法了。”
想想平日裡衙差的威風,掌櫃到底心裡發怵,一口惡氣咽下,隻狠狠拿手指點過他們,“你們給我等著。”
他咬牙切齒地轉身走了。煙堤輕哼一聲,轉眼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