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秀才怔怔地看著她,“被,抓,了?”
煙堤認真地點頭,“他們誣陷你,官府都查清楚了,你清白了,我也逃出火坑了。”
田秀才睜著眼,眼裡像有燃過整夜的蠟燭,殘留一線微弱火苗,“你,騙,我?”
“你不信,知州一會兒就來登門跟你道歉,”煙堤溫聲道,“是新任的知州,從前那個壞的也被抓起來了。”
田秀才不說話了,似乎為她的話感到茫然。
煙堤站起身來,“田大叔,你等等就知道了,我先去做飯。”
她握了握紅著眼眶的林娘子的手,笑道:“阿裕會不會燒火?”
阿裕點點頭,跟著她進了屋裡,熟練地燒起灶火。
煙堤先往鍋裡添了幾瓢水,待水燒開,將那盆羊血下了進去。鮮紅的羊血在滾水裡翻騰幾下,很快轉為深紅色。
“我打算做血粉羹,”她跟阿裕解釋,“京城人尤愛食羊,血粉羹是從王公貴族到百姓都喜愛的朝飯與夜宵,孟官人來自京城,想來會懷念這個味道。”
撈出煮熟的羊血,暫時盛在碗裡,又換了鍋裡的水,將羊腿骨浸入其中,投了蔥薑進去。
阿裕在旁邊好奇地瞧著,“姐姐,羊油也是要放進去的嗎?”
“是呀,”煙堤用刀刃挑起那塊白膩如玉的羊油,沒進水裡,“加羊油進去,既能增香,待它融化,浮在湯上,又能使底下的湯保持滾燙,煮出來的湯也會更濃醇。羊腿油融得慢,尤其合適。”
塗墨在旁取了個盆子,將那把乾粉絲浸泡在溫水裡。乾硬的粉絲一點點變軟,慢慢滑落進盆底,變得晶瑩透亮。
煙堤擦擦手,抓了一把銅錢,“阿裕,你知不知道附近哪裡有賣胡餅的?”
阿裕點頭,“知道。”
她便把錢交到他手裡,“你去買十個胡餅來好不好?”
“嗯!”阿裕應下,小心揣好錢,轉身跑了出去。
沒過多久,半掩的門扉被扣響。
煙堤同塗墨走出屋子,見林娘子已打開了門,身穿藍布直裰的孟淳立在門前,身後跟著拎著大包小包的陳風。
“妾身林氏,見過孟官人,”林娘子不卑不亢地屈膝行禮,“官人替我夫君昭雪沉冤,我代夫君謝過官人大恩。”
孟淳忙回禮道:“娘子不必言謝,某上任月餘竟未發現此事,是某失職,實在羞愧。”
林娘子側身道:“二位官人請進。”
“官人?”坐在凳子上的田秀才聽見對話,喃喃地重複了一遍,猛地站起身,“冤枉,我冤枉!我不認罪!”
跛了的那條腿拖在地上,撐不住力,他剛起身就歪歪斜斜地撲倒在地上,嘴裡還在叫:“我冤枉!冤枉啊!”
“郎君!”林娘子忙去扶他,“你忘了?這是新知州呐,冤枉你的那個已經被抓了!”
孟淳上前一步,想要伸手幫忙,田秀才卻掙紮起來,口中隻叫:“又來打我,又來打我,打!打死我也不認!”
林娘子歎口氣,對孟淳道:“官人勿怪,我夫君當年在公堂上被折磨狠了,他以為你是來逼他畫押的。”
孟淳神情複雜地退回去,鄭重地躬身向田秀才揖了一禮,“足下受此苦難,實為我輩之罪責,某深感愧歉。”
而後,他低聲對林娘子道:“娘子儘管請最好的大夫來診治,將來的診金,一律由我來支。”
林娘子將田秀才扶回凳子上,安撫地按住他的肩膀,“多謝孟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