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堤卷起袖子,將鵪鶉肉拆骨後撕成絲,細細剁碎了,加進去鹽和胡椒粉、茴香粉,倒入醬油和芝麻油,再潑上兩勺燒熱的花椒油,拿筷子攪打上勁。
接著將那麵團擀薄,切成四四方方的麵皮兒。抹一團餡料上去,對角折兩次,手指一頂一捏,餶飿兒就如花骨朵兒般,在她手上支棱起來。
塗墨看她包了幾個,學會了,便也跟著上手。包出來的雖然不如她做的俊俏,倒還看得過去。兩人一起,很快就用光了皮兒和餡兒。
煙堤滿意地瞧瞧一案板的餶飿兒,往大鍋裡添上水。要是拿簽子將這些餶飿兒串起來,在火上烤得金黃,結出微焦的脆殼,再撒上孜然,吃起來自有一番痛快淋漓。
不過用清湯煮,更加暖胃熨帖,適合眼下的許娘子和巧巧。
鍋裡的水燒開,她先舀出部分熱水,再把餶飿兒下進去,忽而抬眼問:“希硯,你身上有錢麼?”
塗墨點頭,“有。”
她拿笊籬推散鍋裡的餶飿兒,“東街橋頭那家熟食攤子,有賣芥辣瓜兒的,辛苦你去買一小碟來,問攤主要醃得久的,越辣越好。”
“好。”塗墨應下,轉身出去。
廚房裡有現成的乾紫菜,煙堤拿了兩片,捏碎了在熱水裡泡開,再捏一撮蝦皮進去,倒上香醋,滴幾滴芝麻油,最後撒些胡椒粉提鮮。
餶飿兒煮熟了,用笊籬盛起,浸在調好的湯裡。塗墨也恰從外麵回來,端回一碟芥辣瓜兒。
切成條的黃瓜,用芥子醋醃製得晶瑩剔透,放在黑陶碟子裡,仿佛翠玉一般。
塗墨端上兩碗鵪鶉餶飿兒,和煙堤一起去堂間。煙堤也端了一碗給歐陽玉商,又擺上那碟子芥辣瓜兒。
許娘子道了謝,舀起一個餶飿兒咬開,麵皮幾乎立即滑溜進嘴裡,然後是舌頭嘗到鮮美的鵪鶉餡。再就一勺酸溜溜的熱湯,她才覺出發寒顫抖的身體稍稍回暖。
煙堤也在桌邊坐下,夾起一塊芥辣瓜兒,“我最愛吃這家的瓜兒,巧巧年紀小,吃不了辣,娘子嘗一嘗。”
許娘子依言夾起一塊,送入口中,緊接著便有一股芥子的辛辣直衝天靈蓋兒。她被嗆得連連咳嗽,眼角滑落一滴淚,“這瓜兒,怎麼這樣辣?”
煙堤邊辣得嘶嘶吸氣邊笑道:“吃芥辣瓜兒,不就要辣出眼淚才過癮麼。”
許娘子蹭一把眼角,手背沾上潮濕的淚水,“說得也是。”
“我也嘗嘗,”陵遊湊過來,拿起他師父的筷子來夾了一塊,頓時也抽起氣來,“哈,確實過癮!”
一碟芥辣瓜兒迅速被分而食之,除了巧巧外,幾人都吃得眼泛淚花。
等清湯餶飿兒也見了底,巧巧主動起身收拾碗筷。煙堤沒有阻攔,隻示意陵遊幫忙。
等巧巧跟著陵遊去了後院,煙堤在許娘子身邊坐下,拉起她的手,“娘子,你能不能告訴我們,究竟發生了什麼?”
許娘子擦了擦眼淚,恨恨道:“他今日去吃彆人家兒子的滿月宴,醉醺醺回來,進門就罵巧巧,嫌她在家妨了弟弟,才叫他沒有兒子,要趕緊把她嫁出去。我要他彆跟女兒說這種話,他就突然惱怒發作,動起手來。”
“他……”煙堤聽得更加義憤填膺,脫口想罵一句,話滾到舌尖,勉強忍住了。
歐陽玉商也是滿臉的憤憤不平,罵王騰又怕許娘子難堪,隻能道:“娘子今晚且放心在醫館裡歇下,先彆想這些。”
巧巧送了碗筷回來,煙堤帶她們去後院客房,打了兩盆水洗漱過,點上一支歐陽玉商給的安神香。
寧靜的香氣緩緩四溢,巧巧疲憊極了,很快在枕上沉沉睡去。許娘子小心替她解開頭上的發帶,對煙堤歎道:“今日實在多謝你們。”
煙堤輕聲道:“再痛苦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