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這沈海白他們被真沈景晴趕出去了,我聽說他和孟氏兩個在外頭大吵大鬨,也不見沈景晴把他們兩個迎回來。沈景晴難得做事這般強硬啊,況且她先前還幫著那沈景明料理了婚事,現在人還留在府裡,怎麼對這個弟弟就這般手段呢?莫不是發現什麼了?”
青鬆院這邊昨日就聽到了沈景晴把沈海白趕出府的消息了,餘氏本以為沈景晴隻是做做樣子,給沈海白吃個教訓。不想這一連幾日過去了,任那沈海白在外頭怎麼鬨,沈景晴都沒有要把人請回來的意思,看來是毫鐵了心要把人逐出侯府了。這叫餘氏很擔心,總覺得是沈景晴已經察覺到她們的謀劃了。
“你慌什麼,她就算發現了又如何?”趙氏嘴上雖然這麼說,但眉間也隱隱透露出些煩躁之意。趙氏娘家弟弟在工部任職侍郎,她上回前去赴宴,就從娘家處聽到了有關葉家之事。因著民間鐵器製造皆要在工部登記在冊,便於管理,而趙氏弟弟雖不負責此事,不知底細,但也多少聽到了些關於葉家出事的風聲。因著侯府四房和葉家沾親帶故,他上回特意跟趙氏說了跟四房來往時小心些。
其實就算沒有此事,趙氏也不會跟四房有多少交往,畢竟在她這裡雙方早就是結下梁子了。不過聽了這消息,趙氏又起了彆的心思,先是假意將此消息告訴不知內情的沈海白,有意給沈家挖坑,順道離間他和沈景晴姐弟。再透露衛國公府於七的行蹤,利用沈海白的手造出中秋那夜金魚池的亂子,為林承鈞向林棠雲動手提供機會。這本是一個周密的計劃,若是能夠做得好的話,趙氏都不用臟了自己的手,便能心想事成了。
然而事情卻在林青竹那裡出了岔子,竟讓沈景晴把這事給解決了。而青州府那邊前幾日也來信說抓到了林承鈞,信裡頭是誠惶誠恐地向林從業道歉,說是不僅要把林承鈞逐出林氏族譜,還把他和花姨娘送問了,做出此等殘害族人之事,他們母子二人一輩子都得關在陰暗潮濕大牢裡。見青州府以林青山為首的林氏族人對林從業這般敬重,甚至連自己的兒子都能夠舍棄,趙氏心頭就更是惱火。在她看來,林從業對林青雲做的事與殘害族人無異,卻是一副冠冕堂皇的麵目,實在是可憎可恨。
“是,母親說的是,沈景晴就算是知道了,也不能拿我們如何,這事本就與我們無甚關係。”餘氏低眉訥訥應和。要知道,趙氏甚少把這樣略帶燥意的情緒表露在外,若是流露出來這麼一點,內心肯定是極度的不平了。餘氏可不想這時候去觸趙氏的黴頭,她嫁進來的時間雖不如沈景晴長,可也深知她這個婆母是個笑麵虎,她也常常慶幸趙氏是自己的親婆母,跟自己站在一邊,若她在沈景晴那個位置上,指不定被趙氏這些防不勝防的手段弄死過多少回了。
“不過這沈海白實是個不頂用的,我費這好些心思才叫他和葉家一道去做坑冶,本是想叫他出了事後拉沈景晴一起下水,事兒還沒開始做呢,就先被沈景晴趕出去了。”事情脫離了自己的掌控,這叫趙氏心氣很是不順,原是盼著沈家倒台後能一舉擊垮沈景晴,沈景晴卻直接把沈海白趕出去大撒手不管,把這些雜亂如麻的事情了斷了,比起被動接受,這倒是讓沈景晴占得了先機。
趙氏本就因著林青雲不在身邊而陣日憂心,這次出師不利更是叫她頭疼發作得愈發厲害。田媽媽見了,忙上前給她按上太陽穴,趙氏的神情才稍稍舒緩了些。
“母親放寬心,隻是這回誰都沒料到這沈景晴如此強勢,”餘氏安慰趙氏道:“她這回想也是被逼急了才不得不出此下策,想出這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法子。雖說現在沈海白是沒法兒對她做什麼了,但她把自己的親弟弟趕出去,外頭的名聲可不好聽。咱們再使使力,不愁扳不倒沈景晴。”丈夫不在身邊,上頭還有個寡居的婆母,餘氏自是並不常常出門,也不曉得外頭的百姓是如何看的。
不過趙氏顯然還是被餘氏這話寬慰到了,眉宇舒展了些,但還是長長歎口氣,才道:“你說得對,還是不能太急於求成了,事情是要慢慢籌謀才是。沈海白還在京城,總能想到辦法的……”
“母親能想開些,那便是再好不過了,”餘氏頓了頓,接著道:“隻是我這幾日左思右想,想到這沈景明萬一在衛國公府得了勢,反過來感激沈景晴,那沈景晴不就更難對付了嗎?”
趙氏聞此,卻冷笑一聲,道:“你以為衛國公府像侯府一般這麼人丁稀少,於七上頭好幾個哥哥,這沈景明進去,怕是數這幾個心思各異的妯娌就要半日,更彆說一一交好了。再者,衛國公夫人可不喜這個商戶出身的兒媳,不然也不會默許這於浩娶妾大操大辦的了,婆母丈夫不喜,還有個得寵的妾室,沈景明可不是她姐姐,她那樣子嫁進去,能安安穩穩活著便不錯了。”
餘氏聽趙氏都這麼說了,也放心下來,剛要開口附和,就有一小廝麵帶喜色地從外頭進來,道:“二爺,二爺他來信了!”
“雲哥兒來信了?快,快拿來給我瞧瞧。”趙氏聽到親兒子的事情,難得有了些精神,目光立馬就落到了那封信上,餘氏亦是如此。林青雲許久沒有寫信回來,趙氏先前是整宿憂心地睡不著,餘氏隻能安慰他林青雲應當是無事,畢竟林青雲雖是流放,但到底是老侯爺的兒子,若真是出了什麼事,肯定是會有人送信到京城來了。
趙氏從小廝手中接過一封看著已經有些皺皺巴巴的信,仿佛得了什麼寶一般小心拆開來看,一開始眼睛裡還飽含著希冀,可待她看完,方才得到信的欣喜是一點也無了。餘氏見趙氏麵色陰沉,忙關切道:“母親,信裡頭說什麼了?”
趙氏不語,隻把信遞給餘氏叫她自己看。餘氏看這樣子也是心慌,接過信來看,才看了幾行,雙腿就站不穩了,幾近是跌倒在椅子上,眼前也發暈,用儘渾身力氣才扶著椅子把手坐正過來,道:“母親,青雲說那邊,那邊有流放的犯人,鬨疙瘩病了,這,這可如何是好啊……”所謂疙瘩病,就是鼠疫,自大陳開國以來,鼠疫可謂是天災中最為可怖的一種,從前建寧府那邊鬨過一次,死了不知多少人,鄉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