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聽了這話,忙咽下嘴裡的茶,原本無力的身子也直了起來,道:“信裡頭說什麼了?”
那泓泉朝外頭揮揮手,便有人拿著信進來了,泓泉笑彎了眼道:“太夫人放心,是好事,您請看。”
趙氏拆開信,才讀了一半,眼角就已經微微紅了,待讀到最後一個字,卻也沒有立即放下信紙,而是又反複地確認,好似要把這信裡的內容都烙進心裡,半晌才長長舒了一口氣,道:“雲哥兒這遭是大難不死,老天有眼啊。隻是得了這病,也不知受了多少罪,可憐他一人在惠州那地方,身邊連個知心人也沒有……”這信裡頭,林青雲說自己也染上了疙瘩病,所幸惠州府一發現流放犯人裡頭出了這檔事,就把染病的人拖到一處無人小島上去治病了,平常會有人送藥和食物來,還有幾個大夫在島上。如今,他的病已經好了。後來同其他犯人閒談時,才知道這事好像是齊王的決定,交由惠州知府辦。多虧了有齊王這個辦法,惠州才能幸免於難。信的末了,又道,自己若是能到齊王手底下做事,將來說不定又能有出頭之日,起碼不必日日乾苦力,提心吊膽地活著。
泓泉安慰趙氏道:“太夫人彆傷懷了,二爺是有福之人,待我娘到惠州見到了二爺,定會好好照顧二爺的。太夫人若是因著憂心過度傷了身子,二爺在惠州府也是會難安的。”
不過林青雲平安無事,這對趙氏來說可謂是莫大的好消息,待她從這喜憂參半的心情中平靜下來,便開始思索林青雲在信末說的事情了。趙氏閉目沉思了片刻,叫泓泉喚了餘氏進來。
餘氏顯然是已經知道了這則消息,臉上難得多了點紅潤喜氣,一見趙氏就道:“母親方才一倒,信就來了,定是青雲在惠州也知道母親在京城念著他。”
趙氏點點頭,道:“信你也看過了吧?”
“是,已經仔仔細細地讀過幾遍了,青雲這回雖是無事,可之後若再碰上了這樣的事,也不能總等著被旁人救,我正盤算著再給他送些藥過去……”
餘氏絮絮叨叨地說完,趙氏緊接著問道:“雲哥兒在信裡頭後邊說的,你可也看到了?”
餘氏一怔,答道:“看是看了,若是能辦到,自然是好的,可……”
趙氏卻不管餘氏的猶疑,直接道:“我記得你兄長之前曾在潮州府待過,那裡也是齊王的封地,他可知齊王此人如何?”
“母親的意思是想讓我娘家兄長幫忙麼?可是我前幾日也為青雲這事回去了好幾趟,我兄長那裡卻是一點口也不肯鬆,說什麼青雲這事是聖上知曉的……”餘氏說著,又愁眉苦臉起來。
“我知指望不上你那邊。”餘氏這幾日做了什麼,趙氏都看在眼裡,早就知道餘家人還是想明哲保身,不想插手此事。他們若是真想幫青雲,早在他被流放時就該幫了。
這話叫餘氏鬨了個臉紅,聲音略微低了些道:“那母親是想……”
“你隻消再去問問齊王此人,其他的事就不必管了。”
“是,”餘氏訥訥應下,頓了下又小心問道:“母親想做什麼?”
“下月就是聖壽節,聽說太後進來常常念叨思念親子,聖上至孝,便提議在聖壽節這日讓藩王入竟為太後祝壽,想來他們也該來京了。”除了當今聖上是太後所出,還有兩位位藩王亦是。聖上約摸是覺得隻叫這麼兩個兄弟來顯得太過偏袒,索性下旨讓所有親王都回京為太後祝壽。
“母親是想,趁這個機會,去齊王那兒說青雲這事嗎?”
趙氏見餘氏總算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也不再多說,隻是點點頭。餘氏趕緊道:“那我後晌便再回去一趟。”
雖說餘氏不如趙氏法子多,但做起事來還是快的,到了晚夕,便從娘家回侯府了,嘴角噙著笑,想來是得到了還算不錯的消息。
“母親,我去問了,這齊王是個好說話的,聽我大哥說,他雖是親王,卻也並無什麼宗親的架子,或是他原先就不受先帝寵愛的緣故,與其他親王的往來也少,倒是常常與封地裡的官員們一道出遊。”餘氏說著便樂嗬嗬地給趙氏盛了碗乳白的銀絲魚丸湯,道:“母親多進些,可彆急壞了身子,上午那遭可把我們都嚇壞了。母親養好身子,方才好籌謀後頭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