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不由大悟。
穆靜愉忍不住流淚,“可憐我妹妹,竟是要嫁給一個隻看重她相貌的人!”
薑宏誌忙寬慰她,“往好了想。貴為寂王妃,是不是身份極其尊貴的?往後可沒人敢惹熙姐兒。我們受了苦受了難,還得找熙姐兒幫忙呢。還有,你不知寂王殿下多富貴麼。熙姐兒有著數不完的金銀。往後落了難,熙姐兒隨意施舍我們點,都足夠我們花用一輩子的。”
他一番話逗得大家展顏。
“去你的。”薑勇毅忍不住叱了兒子一句,笑著說:“你才叫花子需要討錢呢。我們可不用。”
薑宏誌哎喲哎喲地裝模作樣叫著疼,引著大家夥兒笑。
臨分彆前。
薑勇毅不忘叮囑孩子們,“這門親事,我們要守口如瓶。心裡有數就行,國喪期間誰也不準提起。”
想到自家那無事生非的閨女詩姐兒,他頭痛不已,“就連你們的妹妹也不要告訴。少些事為妙。”
眾人紛紛應諾,各自散去。
寂王府內。
天色昏沉沉黑了下來,各條大路小徑亮起燈火。漫天星子下,仆從們有條不紊的忙碌著,為明日的除夕家宴緊張作準備。
繆老夫人回來的時候天早已黑透。
她先前一直等在定王府,待到定王妃歸家後笑著與她說了“妥當”二字,她先前心裡一直緊繃的那根弦才徹底放鬆下來。
老姊妹相談甚歡小聲嘀咕了許久,才道彆離去。
一回到王府,繆老夫人等在垂花門,即刻就遣了人去叫穆小姐。兩人乘了同一輛車子往內宅去。
待到那輛載著一老一少的車馬駛出去一段距離了,繆承謙才匆匆忙忙衝出書房。身邊跟著低聲回話的陶鶴與於立誠。
“王爺放心,一切順利。”二人稟道。
繆承謙淡淡“嗯”了聲,吩咐道:“派出的人繼續盯著,決不能有半點的
放鬆。”
他早已遣了灰翎衛的一支前去攔阻明安伯府往外遞消息。
不出意外的話,薑勇毅和穆靜愉他們一定會儘快把寂王府的意思告訴遠在臨安府的穆正鴻。
現在可不是告訴未來嶽丈大人的好時候。
得把消息壓一壓,將他們遞出的信件儘快截了。
陶鶴躬身應諾,轉身離開把王爺意思吩咐下去。
繆承謙雖心裡稍安,眉間依然憂色微顯。
母親不知怎的,竟然剛剛回府就立刻把她叫了去,半點都不和他提前知會一聲,也絲毫都不留給他和她插句話的功夫。
莫不是母親另有打算?
早在暮色四合時,繆承謙便已坐不住在等消息。如今消息確定,知道兩人親事有了著落,心裡歡喜的同時又泛起新的擔憂。
不知母親眼下這個節骨眼上的計劃,實在讓他焦慮難忍。
快速思量後,深覺不能坐以待斃,索性跟著去到壽康堂。見母親房門緊閉,知道她跟著母親就在裡麵,他便在院裡等待。
繆承謙的心頭有些期盼,希望母親和她提起親事。又有些忐忑,覺得未說更為妥當,不然她在母親麵前激烈反對該如何收場。
一時間,他竟憑空生出些多年未曾體會過的無措,心情起起伏伏的沒個著落。
繆承謙沉著臉喊過一個婆子。
叫來人了才發現剛才壓根沒有想到有何要吩咐的,隨口問道:“三爺四爺還未回來?”
那兩個弟弟說是有事兒出門一趟,這都多少天了還沒歸來。
這段時日他一心撲在那丫頭身上,半點都不敢放鬆警惕。又有朝中事務纏著,想兩個弟弟都是大人了,無需多操心,故而沒多管。
可明兒就是除夕。
倘若再沒有他們消息,他得遣了飛翎衛去尋的,免得母親擔憂。
婆子不知自己這做雜活兒的怎忽然入了王爺的眼,竟是被叫來問話,戰戰兢兢道:“兩位爺還沒回來。不過剛才聽鄧媽媽說,兩位爺派小廝來與老夫人說,明日一早到家。想必沒多久了。”
繆承謙頷首。
之前他一直在憂慮著親事,讓飛翎衛不準打擾,想必消息遞過來的時候恰在這段時間。
無妨。待到她出來後,他與她談罷,有了時間再細究此中之事。
婆子小心翼翼退下。
繆承謙獨立廊廡,身姿如鬆。
丫鬟們不敢近前打擾,都退到了廊廡外候命。
實際上,繆承謙覺得度日如年的這段時光,並沒有那麼長。
鏡熙和繆老夫人在屋裡說了不過一炷香時候便出了屋。
待她出去後,鄧媽媽快步走了進來,湊到老夫人跟前笑著低語,“……著緊得很呢,一直在外頭等。您老爺真沉得住氣,把未來王妃拘著那麼久,真不怕王爺焦急著惱。”
今兒下午她陪著繆老夫人往定王府去,王爺和穆小姐的親事,她可是知曉的。
如今見府裡喜事已定,自然要在老夫人跟前湊個趣兒讓老夫人高興高興。
“就讓他急去!”繆老夫人實在高興,遙指著外院凝輝齋的方向,故作生氣的樣子,“他拖延著親事讓我擔驚受怕了十年多,我才讓他擔心多少時候?他活該。就讓他等去!”
鄧媽媽不知那些細節,隻道是王爺堅持讓弟弟們先成親自而他個兒卻不肯成親,使得老夫人憂慮。
笑道:“我瞧著未來王妃是個懂事的。往後有她陪著王爺,不怕王爺不繼續孝順您。您就等著抱孫子好了。”
即便二爺三爺都已經有了孩子,可唯獨王爺未來的兒孫是家中支撐門庭的嫡支。
鄧媽媽都懂的道理,老夫人自然更知道。
繆老夫人很是欣慰地點點頭,“老大一向靠譜,找的媳婦兒錯不了,定然極好。”
想到那女孩兒的容顏,又不由多嘟囔了句,“……得虧了有個像的。”
鄧媽媽不解,“什麼像?”
繆老夫人從回憶中恍然回神,愣了愣後笑道:“沒什麼。往後你記得把熙姐兒當主子看就行。她若做家事有甚不趁手的,你幫著點。”
那孩子太過年輕,往後老三媳婦兒把家中事務交給她的時候,恐怕得一點點的教。
若老三媳婦兒教不好,她這個做母親的少不得得指點一二。
又是麻煩一樁,繆老夫人樂嗬嗬想著。
而鏡熙走出屋子,搭眼瞅見廊簷下麵沉如水的繆承謙後,卻是嚇了一跳。
“你這是做什麼。”她狐疑地上下打量著他,側身給他讓出門口位置,看他不動,奇道:“你不是來找老夫人的?”
看他不吭聲,隻靜靜地望過來。鏡熙有些悟了,“你是來找我的?”
可她沒什麼好與他講的。
繆承謙細觀女孩兒神色,見她並未有生氣或者惱怒的情緒,他緊繃的唇角才略略放鬆了些。
因她麵色如常,繆承謙心裡也拿不準她是知道了還是不知道,便指向旁邊聽著的馬車道:“你隨我來。”
說罷,生怕被她看出他的緊張,繆承謙當先往那邊去,先行鑽進車中。
鏡熙不明所以,跟著他入內,在距離他最遠的角落坐了,警惕而又戒備地看過去。
說實話,她是真搞不懂這家夥在想什麼。
白日裡對她說了那樣一番話,她還以為府裡要發生什麼大事。
結果繆老夫人從外頭回來,很耐心地告訴了她明日除夕要注意的事項,免得她這個外人操持王府家宴再出岔子,甚至還好心與她說,明日有不懂的儘管來壽康堂請教,老夫人自會告訴她該怎麼做。
所以繆承謙這家夥一臉嚴肅是怎麼回事。
今天下午他那番話當真莫名其妙。
讓她生氣的話自去尋他、不要和老夫人起爭執?
她生什麼氣。
多好的長輩啊,她敬重還來不及,為何要與她老人家置氣。
鏡熙緊盯著那家夥,想要從他紋絲不動的表情裡瞧出點端倪來。偏他目光投向了車外,又麵色沉靜半點都不露出異狀。()
鏡熙沒轍,隻能眼觀鼻鼻觀心地垂眼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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敵不動我不動。她自問還是很能忍的。
路上的雪已經被清理乾淨。隻有馬兒嘚嘚嘚的踏地聲在清寂的夜裡接連響起,把人的思緒攪得更加紛亂。
繆承謙讓人把車子駛進了凝輝齋方才停下,當先下車,又朝車門處伸出手。
鏡熙橫了他一眼,輕哼聲拎起裙擺打算跳下去。
隻是剛剛起了這個念頭還沒來得及真往下跳,就被他給橫臂攔住。
繆承謙望著青石板地麵上的殘白,輕輕蹙眉,“雪雖掃去,地還很滑。你是真不怕摔著。”
鏡熙冷笑,“即便摔著了,也是我的事。與王爺何乾。”說著就去推他手臂,卻堅如磐石紋絲不動。
看他瘦瘦高高的,沒想到力氣那麼大。
鏡熙咬著牙就想嗬斥他。
環視四周後,見有許多飛翎衛,隻能硬生生忍了下來。
繆承謙淡淡掃視。
飛翎衛們低著頭快速撤去,一個比一個動作迅速。負責放腳踏的灰翎衛甚至還左腳絆右腳踉蹌了下,而後一路狂奔半點都不敢猶豫。
鏡熙趁這個空檔就要從旁跳下去。
繆承謙臉色大變,不由分說拉了她的手,硬是扶著她安安穩穩下了車。
雙腳踏上地麵。鏡熙用力想要甩開他,“我還有許多事兒要安排。王爺若有話要和我說,不如明天白日。”
繆承謙卻握得更緊,牽了她的手堅持著往屋裡去,“我有要事和你談。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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