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頭一看,自己應該是個不到十歲的女孩。
“啞巴了?說話啊!”
說什麼?我是誰?她又是誰?
隻是麵對著這熟悉又陌生的臉,茫然間她不知為何脫口而出:“娘?”
那女子遞給她一支素木簪,雕得不甚精致,粗糙得隻是不剌手的程度。
“給你,莫要再弄丟了。頭發亂糟糟的,沒個女孩子樣,像什麼樣子!快簪上。”
沒等她反應過來,這副身體便越過她的指揮,奪過那女子的木簪狠狠往地上一摔,嘴上大喊:“這東西太醜了!我不要簪頭發!”
隨即而來的是可以想見的打罵,那女子把她一把推倒在地,惡狠狠地說:“我看你就是欠收拾!哪有女孩家像你這般模樣的?撿起來!把頭發束好!再有下次不聽管教的,我把你送到守神娘娘那裡,讓她去收拾你!”
那女子惡狠狠地挖了她一眼,就徑自回屋裡去了。
薑靜婉彎腰撿起木簪,木簪被她這麼一摔,重重地磕在尖銳的石頭上,簪頭多了一處劃痕。
空白一片的記憶忽然隨著木簪的劃痕湧現出來,眼前這個大罵她的女子,是她的母親,她又想了想,自己叫薑靜婉。所在的這個竹籬小院,是她的家。
隻是隱隱還覺得哪裡不對。
是的。薑靜婉失憶了。從斷入的那一刻起,入了幻境,巫禮就把她的記憶擦除,隻剩下最初始的孩童記憶。
薑靜婉盯著木簪上的劃痕出神。她記起來了,阿娘為她削的這支木簪,她確實不喜歡,覺得太素了,她喜歡花團錦簇,明媚的簪子。
她環顧四周,院外有一簇金黃的菊花開得正好,她跑過去,摘下幾朵,又從袖口抽了一根麻線出來,把幾朵金菊繞在素木簪上綁緊。
小手稚嫩卻是靈巧,素色木簪搖身一變,她越看越滿意,於是把纏著金菊的簪子挽在頭發上,就又回到院子裡。
她忘了自己應該做什麼,覺得該幫忙乾些活,於是跑到屋子裡,想問問阿娘。
不曾想薑母看見她頭上的金菊簪子,臉色一變,就像見她做了什麼天大的錯事一般,沒等薑靜婉開口,薑母便一把把她頭上的簪子抽出來,連帶著還揪掉了她的一撮頭發。
薑靜婉吃痛,頭發滾落肩頭,她大喊一聲:“娘!”
薑母把簪子上的花朵揪下來,攥成拳頭質問她道:“這是什麼?你還不聽話是吧?這是你能簪的東西嗎?我看你是活膩了,就想讓彆人收拾你,走!”
薑母揪著薑靜婉的前襟把她拽到屋子外,暴躁地把她的頭發攢成一束,又把那素木簪子插回薑靜婉的頭發上。
薑靜婉不明就裡,但還是高聲反駁道:“我就是想簪好看的簪子怎麼了!”
“你小小年紀不學好,我現在要是不收拾你,你將來肯定在外麵給我惹事。簪花禮是有資格獻祭給天山山神的淑女才能用的,你這般模樣就是在褻瀆山神!走!我是教不了你了,便讓守神娘娘去教你!”
薑靜婉個頭變小,力氣也變小了。被薑母用力一提,雙腿都著不了地,她無助地喊著:“什麼守神娘娘,阿娘,我不走!”
薑母一把把薑靜婉扔到門外,自己則站在院門中間,叉著腰喊:“還聽不聽我的話了?”
薑靜婉委屈道:“我就想簪漂亮的花,怎麼就是不聽話了?”
誰知薑母聽見薑靜婉這麼一說,氣不打一處來,抄起靠在院門邊的掃帚就朝薑靜婉掄過去:“我讓你狡辯!讓你狡辯!我在守神娘娘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