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坐。”她乾巴巴道。
許向邑不由攥住女兒的手:“爸爸回去好好檢討,當年怎麼就沒把你看好。”
旁邊的何宜安眼圈發紅,彆臉看窗外。當年懷女兒特彆不容易,連生產都不順利,凝微自生下來就是全家人的寶貝,這些年,除去工作時間,她幾乎將所有的耐心和精力都放在了凝微身上。
凝微從小被寵到大,任性卻也貼心。
但就在今天上午,老天給她開了一個玩笑,告訴她她養大的女兒不是親生的。
可是養了二十年的孩子,怎麼割舍?
又該怎麼去彌補她懷胎十月好不容易生下來、卻一天沒抱過,一點感情沒有的親女兒?
許向邑忽而蹙眉,又仔細試試尚知意的手心:“怎麼這麼燙?”
何宜安正愁著該怎麼與尚知意親近,恰好借這個由頭,順勢在其額頭上探了探:“額頭也燙,發燒了。”
她按鈴叫護士。
一直靜靜站在窗邊的許凝微看著病床前其樂融融的一家三口,胸腔發酸,眼睛酸澀難受。
“凝微,想喝什麼飲料?”尚通栩手裡拿著兩瓶飲料,有點緊張地問第一次見麵的女兒。
許凝微搖搖頭,抬步朝門口走。
“凝微,去哪?”尚通栩忙問。
這一聲引得何宜安轉身,這才發現忽略了另一個女兒。
“凝微!”她追出去。
到了外麵走廊上,許凝微停下。
心裡揪著疼,又無法說出來,總不能告訴媽媽,她受不了他們對彆人那麼關心。
自己帶大的孩子,許凝微的一個眼神一個表情,何宜安就懂女兒心裡有多委屈:“大人一下子都接受不了,彆說你。”
許凝微眼裡噙著淚,從上海到北京的飛機上忍了一路,突然怎麼也控製不住,唰唰往下滾落。
上午爸爸接到那通電話的時候,她就在旁邊,如果當時她不在,爸媽肯定會想辦法瞞著她,然而天意讓她知道自己是抱錯的。
何宜安給女兒擦眼淚:“不哭。”
許凝微心裡堵得慌,不想麵對陌生的親人和一切,聽說那邊還有個小五歲的妹妹。
“媽媽,我去紐約待幾天。”
“行,出去散散心。你哥……”
“我不找我哥,就想一個人待幾天。”她還有個親哥,不對,現在不是親哥了。
何宜安陪女兒在外麵待了將近半小時,直到女兒平複下來,看不出哭過的痕跡才返回病房。
病床上,尚知意在物理降溫,剛才量過體溫三十八度二。
到底沒能扛過去,下半夜高燒將近四十度,打上點滴後迷迷糊糊睡著。
這一覺睡得夠久,翌日上午十一點半才醒來。
病房裡格外安靜,隻有尚通栩守在病房,因為太困,趴在床邊睡著。
“爸爸。”
尚通栩睡得不深,猛地起身:“醒啦?”
“你到陪護床上睡,趴著睡難受。”
“沒事兒。你媽媽回你姥姥家了。”這麼大的事也不能一直瞞著兩個老人。
尚通栩把床搖起來,倒杯溫水給女兒,他暫且這麼稱呼許向邑夫婦:“你許爸爸和許媽媽帶凝微去吃飯了,下午直接送她去機場,凝微要去紐約散散心。”
尚知意點點頭,提起她的親生父母,她還如同做夢一般,感覺不真實。
放下水杯,她下床洗漱。
補了十幾個小時的覺,總算活過來。
洗漱過,尚通栩給她鮮榨了一杯果汁。
尚知意坐回床上,單手抱膝,另隻手端著果汁杯心不在焉抿著。
尚通栩坐到床前,即便心裡再舍不得,有些事總要去麵對,昨天晚上已經很晚,許向邑又安排了人來現場給每人取樣,親子鑒定的結果估摸快出來。
“等結果出來,許向邑肯定是要把你接回家。”
尚知意對今天上午的事一無所知:“你們大人已經商量好了?”
“還沒正式商量。”尚通栩又道,“凝微應該會留在那邊,看樣子許向邑夫婦是舍不得她的,我們隨凝微的意思。”他自然希望親生閨女能回來,但如果凝微不想,他不會強求,尊重孩子的意思。同樣,他也舍不得養女,可兩家的經濟實力天壤之彆:“你到了那邊之後好好照顧自己。”
尚知意聽到不是各回各家,她毫不猶疑:“如果許凝微留在原來的家裡,那我也留在原來的家。”
“你這孩子,你傻呀,留在我們家乾嗎?”尚通栩忙解釋,“爸爸不是趕你,巴不得你留在家裡。但你知不知道許向邑身家多少?你親爸親媽能給你的資源……”
尚知意打斷爸爸:“我知道。”
“知道你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