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何宜安等半天不見丈夫,欲要下車,人從彆墅出來。
她順口問道,跟凝微聊了什麼。
許向邑:“沒什麼。叮囑了她兩句。”
汽車駛出彆墅區,兩人坐在後座各自看窗外,誰都沒再說話。
知意為何沒讓他們接,因為離得太遠。
不到十一點,他們到了餐廳樓下。
尚知意還在地鐵上,許向邑提議走路去地鐵站接女兒。上次兩人牽著手漫步在街頭還是二十年前的事,那時她剛懷知意,嘴饞,家裡的營養餐一口吃不下,許向邑隔三差五帶她出來吃路邊攤。
後來女兒出生,兩人很少再有愜意的二人世界時間。
兩人站在地鐵站出口,許向邑替妻子遮陽。
尚知意從站口出來,抬頭就看到了父母,仿佛做夢一般恍惚。
何宜安走過去,自責:“下回彆自己出門,我和你爸去接你。”
昨天約好了吃飯的地方,也說好去接她,但尚知意覺得沒必要,因為從富人區到她那裡要繞很遠的路,“沒關係的,地鐵方便,還又快。”
何宜安把女兒的長發抄到肩後,問熱不熱。
“還行,不熱。”
“媽媽給你買個冰淇淋吃?”哄孩子似的口吻。
隻有姥姥姥爺和二哥這麼哄過她,尚知意莞爾回道:“現在不吃,早上沒吃飯。”
“空腹的話那儘量不吃,下回給你買。”
母女倆邊走邊聊。
尚知意今天背了一個大帆布袋,裡麵裝著禮物。
走在身後的許向邑注意到女兒始終抓著肩上的包帶,以為包裡東西重:“知意,包給爸爸。”
尚知意轉頭回:“不重。”
看上去鼓囊囊,是被包裝盒撐起來。
想親近彼此的三口人,結果拘謹地走了一路。
到了餐廳,點過餐之後,尚知意從包裡拿出精心準備的禮物。
周六去看演唱會前,她逛了一個中午加一個下午,給何宜安買了一瓶香水和一條今年新款絲巾,把所有香水專櫃轉遍,隻找到一款與何宜安身上差不多香味的香水。
隻是接近,不是同款。
“不知道適不適合您。”
何宜安驚喜又感動,雙手接過來,“你買什麼媽媽都喜歡。”這話不是敷衍,孩子買的東西在當媽媽的眼裡都是最好的。
女兒送的第一份禮物,她迫不及待打開來,禮物全選到了她心坎上。這個小眾品牌的香水她年輕時特彆喜歡,後來都是定製,很少再買。
她把香水給許向邑看:“眼不眼熟?”
許向邑印象深刻:“這不是我以前經常送你的那個香水?”
聽爸爸這麼一說,尚知意放下心來,香水沒選錯。
“爸爸,這是送你的。”她把精致的盒子遞過去。
許向邑沙啞著聲音說了聲謝謝,還有很多想說的話,都堵在喉頭。以為在等到這聲‘爸爸’時,他會異常高興和欣慰,結果心臟完全被難過占據。
這會兒終於明白,為什麼妻子在聽到那聲‘媽媽’後兩天沒緩過來。
前菜送上來,他們收起禮物。
何宜安嘗了一口,混合著難過咽下。
尚知意大半的注意力都在何宜安身上,對方緩慢的吞咽動作,讓她誤以為:“是不是味道不怎麼樣?”
“不是。”何宜安實話說,“媽媽沒嘗出什麼味。”她看著女兒,“知意,對不起。怪我,第一頓飯讓你在外麵吃。”
尚知意:“我不講究這些。”有許凝微在的那個家,她是不可能回去,寧願在外麵吃,“怪你們的話,我就不會來吃這頓飯。感情都要慢慢相處才會有。”
她淺淺一笑,輕鬆道,“我不愛吃家常菜,就喜歡西餐。”
女兒替她開脫,何宜安心裡更難受了:“等八月份我們回家,媽媽親自下廚給你做西餐。”
八月,很近,比她預期的提前了很多。
她感受到了父母為這段錯失二十年的親子情所做的割舍和調整,割舍最不易,她知道。從嗷嗷待哺到亭亭玉立,期間是七千多個日夜的陪伴和辛苦付出。從第一聲爸爸媽媽開始,那些愛早就成了心底最深的羈絆。
彆說何宜安那麼疼愛許凝微,就是她與蕭美樺這樣淡薄的母女關係,隻要她開口說心裡難受,需要時間調整,蕭美樺不會不答應。
在那句‘彆喊我媽,我不是你媽!’的隔天,蕭美樺發消息給她:你要實在不想回你親爸親媽那邊,那就先不回,等你想好了再回去。
但八月卻也很遠,遠是因為每一天都需要等待。當一間不大的出租屋就是自己家的時候,心裡還是不安的,就如同一隻斷線的風箏,最終不知落到哪裡。
不過到了八月份,她也未必回去。
無論落到哪裡,隨遇而安。
許向邑說起下周要回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