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美樺氣得腦仁疼:“房子一年租金幾十萬,你就給她用來盛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尚通栩你腦子天天做實驗做壞了是不是!”
尚通栩:“就當我腦子壞了吧。”
不然孩子的這些東西怎麼辦?
蕭美樺掐著太陽穴,口不擇言:“我看你也彆成天研究什麼3D打印.心臟了,打印個腦子出來,把你自己的先換了。”
尚通栩:“急著找閨女的是你,現在找到了你又這樣。”不可理喻。
“我急著找她是我這個當媽的應該做的,她見到我愛答不理,擺大小姐架子,我憑什麼要熱臉貼冷屁股?”
想到第一天見麵的場景,蕭美樺心裡頭到現在都發堵。
“你以為她真想回來,那是沒有辦法不得不回來!她根本瞧不上我們家,尚通栩你有點自知之明,彆腆著臉往人家跟前湊。”
尚通栩瞧著妻子:“你過分了啊。”
蕭美樺冷哼,更過分難聽的話她都沒好意思說。
尚通栩不是替凝微辯解什麼,隻是讓妻子明白:“不是每個孩子都會討好父母,你是被知意討好慣了,覺得孩子就該那樣。”
聞言,蕭美樺一怔。
尚通栩努力讓自己平靜:“凝微被許向邑他們家慣大,有點脾氣正常,換你在那樣的家庭長大,你說不定優越感比她還甚。我們是父母,跟孩子計較什麼,相處久了,興許慢慢地就好了。”
小女兒尚粲然看著平日裡寬敞的客廳,現被大大小小的打包箱塞滿,連腳都插不下,眼前差點一黑。
不知為何,她直覺自己的好日子快要到頭。
許凝微不常用的東西放到了另一套房子,平時常穿的衣服和鞋子隻能留在當前家裡。
其他三人的所有衣服加起來,不如她一個季節的衣服多。
尚通栩把之前尚知意住的房間收拾出來,床和書桌撤掉,買了幾個衣櫃放進去,給許凝微盛衣服。
看著知意從小到大住的房間突然變了樣子,他心底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蕭美樺看著變樣的房間,終於意識到,那個不厭其煩總喜歡一遍遍喊著她媽媽的小女孩,是真的離開家了。
許凝微回家的第一晚,全家跟著折騰到半夜。
她人雖然回來了,但堅決不改名不改姓。
姓名自由,誰也不管了她。
尚知意還沒回上海的家,何宜安給她定製的家具在趕工,正好她手上有項目要忙,和父母溝通過,暑假開學前回家住幾天。
何宜安說她名字好聽,隻改了姓,叫許知意。
周六那天早上,許知意特意定了九點鐘的鬨鈴,以往休息如果睡到自然醒,十點前未必醒得來。
鬨鈴響了,她睜開惺忪的睡眼關掉。
爬起來靠在床頭,這邊與國內的日夜正好顛倒,每次她發消息或打電話給何宜安都算好時差,儘量選在媽媽忙完工作的時候。
響鈴過去三十秒,那頭還沒接。
何宜安十分鐘前剛結束視頻會議,正對著熄屏的電腦想事情,手機調成靜音,沒注意到手機屏亮了。
她在想著怎麼與女兒相處,她渴望孩子信任她,黏著她,遇到不高興的事能第一時間找她傾訴。
然而女兒從小就獨立,似乎不習慣撒嬌。
響鈴的最後兩秒,何宜安才看到女兒打來的語音電話,但已經來不及接。
她下意識看一眼時間,回過去。
“媽媽。”
何宜安聲音溫柔帶笑:“起這麼早?周六怎麼不多睡會兒?”
許知意:“睡醒了。您在忙?”
“不忙,在家,手機調靜音沒注意。”何宜安問道:“是不是有什麼事?”
“沒有,就是打個電話問問。”
何宜安很後悔這麼問,女兒隻是想跟她聊聊天,她那麼一問,相當於把聊天推進了死胡同,可剛才又是真的擔心閨女是不是有急事找她。
中間有兩秒的安靜。
安靜是因為局促,兩人突然都不知道接下來說什麼。之前在紐約那兩周,麵對麵時,即便偶爾找不到話說,可以喝喝咖啡,假裝看一下手機,利用這個間隙想話題。
但打電話就沒這個條件,一旦兩三秒不出聲很容易尷尬冷場。
還好何宜安反應快,問:“吃過早飯了嗎?”
“還沒,室友還沒起來,等她一塊。”
“是你們自己做嗎?”
“嗯,周末都是自己做。”
一問一答,毫無營養又極不自然,但彼此都在努力讓聊天繼續下去。
“等媽媽下次過去,給你們倆多準備一些吃的。”
何宜安站起來,離開書房去了女兒的房間。之前她送凝微回去,許知意留在養父母家裡的東西,她順便打包帶了回來。
總不能一直聊早飯吃什麼,她看著女兒的物品,與凝微的比起來,少得可憐。
“你從小到大的一些貴重東西呢?給你整理的時候沒看到。還是就沒有?”
不應該呀。
許知意:“有,我都零零散散帶到學校來了。”沒提當初是因為決定離家才帶走所有重要東西。
就算帶到學校去了,那也沒多少,她又不是沒去過那間出租屋,裡麵東西並不多。
何宜安:“一些有意義的東西儘量放家裡,搬來搬去容易損壞,萬一再不小心弄丟了,找都找不回。下次去紐約,我幫你帶回來。”
“好。”
一個話題結束,繼續努力找下一個,“爸爸不在家?”
“你爸有應酬,還沒回來。”
“哦。”
她其實有很多話想說,可一拿起手機,又無從說起。
發現心裡想的那些,很難宣之於口。
何宜安也一樣,想多了解女兒,可一問一答又顯得那麼生疏,她告訴自己不要急,慢慢來,陪著的時候一點一點去了解。
“媽媽,那您早點休息。”
“好。”何宜安叮囑:“早飯按時吃,我過些日子去看你。”
電話掛斷那一瞬,母女倆都說不出心裡的滋味,想靠近又不知怎麼靠近。
……
翌日上午,她收到寧寅其的消息,他拍了演唱會的門票給她看。
演唱會是八月十六號,下周六晚。
今天星期天,臨時因調整項目數據過來加班,許知意不確定下周末需不需要加班,提上筆記本去向老板彙工作,順便提前請個假。
蔣司尋辦公室裡,不速之客科恩敲門進去。
“你要的票。”說著,將一個特製的彩色信封擱桌上。
蔣司尋抽出票根掃一眼,和上次一樣,中控區的票。兩張票都是送給許知意,可以找朋友一起去看。
他把票塞回去,“謝了。”
“先彆著急謝,飛機借我用幾天,我的給我女朋友用了。”
“隨意。”
科恩還約了客戶,離開時順手抄起桌上沒開動的一杯冰咖啡。
外麵走道上,科恩與許知意錯身過去。
許知意對這位碧眼男子印象深刻,公司在十六樓。十六樓與她們二十樓一樣,隻有一家公司,叫科恩資本。
與遠維資本不同,科恩資本是一家專注科技領域的精品投行,自己不投資,隻幫助創業公司提供融資服務,是FA機構裡的後起之秀。
聽luna說,遠維資本投資的不少項目都是科恩牽線,兩家公司合作密切。
“蔣總。”她輕叩門板。
“進。”
直到她走到辦公桌前,蔣司尋才從電腦屏幕上抬頭,示意她坐。
許知意把這段時間獨立完成的工作彙報給他,第一次向老板彙報工作,很難把握好度,擔心三言兩語說完顯得太敷衍,說多了又怕老板覺得她囉嗦,抓不到重點。
前後花了十五分鐘。
蔣司尋認真聽完,中肯點評:“比我預想的好。”
得到肯定,許知意忐忑的心總算平緩。
她做任何事一向力求更好:“我還有需要改進的地方嗎?”
蔣司尋直截了當:“明天再彙報一遍,看看能不能控製在五分鐘內。”
“……”原來離他的要求還有這麼大差距,幸虧多問一句。
“謝謝。明天還得耽誤你時間。”
蔣司尋:“不耽誤。”
他合上手邊的幾個文件夾。
許知意看了他兩秒才開口:“我下周要去看演唱會,如果項目上有緊急需要處理的工作,我在飛機上加班。”
蔣司尋抬眸:“去哪看演唱會?”
“倫敦。”許知意又道,“寧寅其幫忙買到了票。”
蔣司尋頷首,多餘的話沒講,隻道:“下周不加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