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得太遠,沒看清。就隻看到了個模糊的身形。”
“連臉都沒瞧見,那你怎麼隔日就去提親了?你怕不是誆我們的吧,咱們幾個可是真的把你當兄弟,你卻藏著掖著不告訴我們是吧?”
李兄連忙想解釋,但是越解釋越結巴,回道:“不、不是這樣的。我雖、雖然沒看到那位聞姑娘到底長什麼樣子,但是遠遠聽到了、她的聲音。很好聽,很溫柔,我雖然門第不顯,但心中思慕這樣的姑娘,所以、所以才……”
他雖說不顯,但也是自謙。
今日能出現在這裡的世家子,要麼是祖上蔭蔽,是有名的簪纓世家,要麼就是朝中有親眷為官,手握大權。
看他這說話磕磕絆絆的樣子,想來聞大小姐也不可能看上他。
旁邊的人也沒準備再
問他了,轉而問向一直在旁邊默不作聲的程屹。
“程三。我是記得聞家與你們家根本就是毫無關聯,根本沒有邀請程家吧,那怎麼我聽說前往聞府求親的人,也有你呢?”
身穿青衫的世家郎君,氣度琅琅如玉,周身清貴無雙。
正是程家行三,程屹。
程屹才情出眾,相貌更是清俊,上京心儀他的貴女也是眾多。
他已至弱冠都未成家,早前想要和程家結親的也不在少數,卻又都沒了什麼下文。
沒想到現在卻是程家主動前去聞府提親。
若不是對於這位聞大小姐的傳言實在是太多,隻怕這件事也要成為上京最近為人所知的逸聞。
程屹的回答倒是很簡單,隻輕笑著回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也是尋常。”
這話四兩撥千斤,旁人不樂意了,連忙問道:“那程兄你到底見沒見過那位聞家大小姐啊?”
程屹沒說話了。
但笑不語。
在那邊人話音剛落的時候,隻見從水榭那邊走來一位少女。
春日遲遲,宮中幾株桃樹和梨樹開得正好,時不時落下幾片伶仃細碎的花瓣,水池漣漪浮動,暗香嫋嫋,卻皆不如這迎麵走來的為人矚目。
少女穿了一件算得上是顏色極素淡的襦裙,隻下擺上繡垂絲海棠,平添幾分步履間的流光熠熠。
行走間身後的披帛如絹似紗,宛若流雲。
瞳仁比尋常人要更黑一些,顯出幾分更甚春色的靈動,穠豔十分,更不用說隨著她行走時,流蘇發出極細微的聲響,耳鐺也隨之晃動,更襯得膚色如瓷,姿容出挑。
剛剛還喧嚷的世家子們霎時間靜寂。
更有甚者連手中的茶盞都摔下去了,清脆的一聲響動。
聞吟雪聽到那邊的動靜,視線輕描淡寫地朝著那邊看過來。
隨後朝著那邊輕輕點頭,回以一笑。
滿目春光頓時黯然失色。
這一笑更不得了,茶盞摔碎聲更多了。
楚珣就是被這接連不斷的瓷器摔碎聲吵醒的。
好吵。
昨日他當值到半夜才回府,今日清早就被長公主親自送來宮中,和陛下告了一天的假。
又是想為他娶親。
今日早間的時候,明德殿內,長公主、皇帝、皇後三人連番上陣。
最後皇帝苦口婆心地和他道:“阿珣,你也知道的。你皇祖母臨終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早年間宮中不太平,你皇祖母都是含辛茹苦地把我和你阿娘撫養長大,可憐她老人家這輩子吃儘了苦,最後一個願望就是想看著你成家……”
提到這個,皇帝能說上整整半個時辰。
更不必說旁邊還有皇後和長公主兩位,三個人加起來沒有一個時辰怎麼都結束不了。
楚珣:“……在哪,我去。”
他原本在水榭中撐著手假寐,沒想到突然周圍劈裡啪啦響了一片。
在這放鞭炮嗎?
楚珣懨懨抬眼,手指屈起抵著額頭。
周邊人頭攢動,都在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旁邊有人看到他醒了,心思一動,遙遙指了一個方向,小聲問他道:
“京中美人你向來都看不上眼,那這位呢,算不算的上是美人?”
這話問得很有來頭。
起因是早年前王相家的小小姐宮宴獻舞,皇上瞧見這位姑娘相貌才情皆出眾,家世也合適,有意撮合她和楚珣,便問楚珣道,這位貴女如何。
楚珣當時連眼都沒抬,隻淡淡回句一般。
現在來問這句,顯然是不相信連眼前這位都不能入楚珣的眼。
周圍聽見這麼句問話,皆是朝著這裡看來。
有人起哄道:“是啊,楚小侯爺。這位聞家大小姐如何?”
聞吟雪?
怎麼都來問他。
楚珣朝著那邊看了一眼,眼前人影浮動,他根本就沒看到她人在哪。
他轉而收回視線,語氣帶著一點倦意,漫不經心回道:“聞吟雪?盛名在外——”
“不過爾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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