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藤村友江的態度似乎不像他們剛進來時那麼抗拒冷漠,麻生雅貴對接下來的談話稍微有了些信心。
“這麼晚還來拜訪,打擾您了。”坐在藤村友江的對麵,麻生雅貴微微鞠了一躬,“其實我對您電話裡說的發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有些好奇,可以詳細說說嗎?”
摩挲了一下茶杯,藤村友江說:“……不,其實是我的錯覺。前段時間我的精神不是很好,所以有些疑神疑鬼,現在冷靜下來想想,都是自己嚇自己。”
聽了藤村友江的話,麻生雅貴一時無言。
這就純屬睜著眼睛說瞎話了,前天還在懷疑怪事發生與射影機有關,今天就立刻改口是錯覺了,變天都沒這麼快的。
藤村友江明明知道他上門的真實目的,卻還是裝傻,明擺著就是不願意再繼續深入談論這件事,這讓麻生雅貴之前升起的一點信心完全被打消了。
沉默了一下,麻生雅貴再度嘗試發起對話:“您之前說射影機,說實話,或許它是有一些特彆的功能,但與其能力相對應的危險也是存在的,您有沒有詳細了解過?”
這次藤村友江就乾脆不說話了,隻是沉默地喝茶。
麻生雅貴自認交際能力並不差,但是麵對這種非暴力不合作的對象他一時之間也想不出繼續對話的方法,有些苦惱地按了下額頭,他眼角的餘光正好掃到一抹白。
那是一直靜靜跟在他旁邊的文月靄。
啊對了。
麻生雅貴想起了從進門到現在,藤村友江一直不敢直視卻又忍不住頻頻瞟向文月靄的小動作,動了動腿,在桌子下碰了下文月靄的膝蓋。
文月靄轉頭看向麻生雅貴。
貓貓疑惑.jpg
麻生雅貴以眼神示意。
說點什麼啊。
接收到麻生雅貴信號的文月靄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眼神,他沉思了一下,說:“既然如此,那我們回去吧,masa。”
麻生雅貴:???
我沒讓你說這個啊!
聽到文月靄的話,藤村友江立刻道:“天色也不早了,麻生先生您明天應該還要上班吧,今天就先到這裡吧。”
麻生雅貴拿藤村友江這種油鹽不進的態度沒辦法,隻好依照文月靄的話,起身告辭離開。
離開藤村友江的公寓,確認對方從樓上看不到他們後,麻生雅貴停下了腳步。
“你剛才怎麼回事?”
麻生雅貴可不認為文月靄真的沒看出他的意思,會那麼說絕對是故意的。
文月靄攤手:“人家想留著射影機就讓人家留著唄,這是她的個人選擇,反正一時半會也不會死,死了的話,應該會有親戚來收拾遺物吧,到那個時候再上門收購射影機就好了。”
麻生雅貴並不意外文月靄流露出的冷漠態度,他的這位同居人,喜好很鮮明,隻有對感興趣的人或事時才會主動,應對也會比較積極,反之則如非必要一個字都懶得說。
之前口紅的事情也是,他其實是知道的,文月靄其實並不喜歡三枝幸,隻是因為他的緣故才會介入。
作為編輯,麻生雅貴早就見識過各種性格稀奇古怪的作家,尤其是成名的作家,下至懦弱沒主見上至反社會同理心缺失,那叫一個應有儘有,所以他並不認為文月靄這樣的性格有什麼問題。
不過,他還是要解釋一下:“我的目的並不是射影機,你也知道,這東西我拿了也不會用,收集射影機隻是手段,我不希望普通人被家族中長輩的研究成果所害,這聽起來是有些多管閒事。不過,不需要付出什麼代價就可以挽救一條人命,我有什麼理由不去做呢?”
“你是這麼想的啊……原來如此,所以你才要收集射影機。”文月靄怔了一下,他之前還以為麻生雅貴收集射影機是出於興趣呢,如果是這樣的話……
想到這裡,他抬起頭,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我就是喜歡masa這一點哦!是個超級大好人!”
“完全不覺得你在誇我,”麻生雅貴吐槽了一句後,問:“所以,你知道了什麼?”
在關於鬼神之事方麵,他很信賴文月靄的能力,或者說,他已經將文月靄視做這方麵的權威了。
“依賴射影機的能力,妄想抓住逝去的幻影唄。”文月靄隨意地說,“她所求之物就像是鏡中花水中月,注定無法留住。”
逝去的幻影……
想到藤村友江前不久才失去了雙親,麻生雅貴歎了口氣:“人是感情動物,會軟弱很正常。”
文月靄對麻生雅貴的話不置可否,而是拋出了一個問題:“你知道為什麼射影機的持有者大多都沒有什麼好下場嗎?”
“為什麼?”麻生雅貴問。
他所知道的隻是呈現在紙麵的調查結果,那就是擁有功能完好的射影機的人的結果都不怎麼好,至於其中的過程與原因,這麼細節的東西他並不清楚。
文月靄說:“射影機可以讓看不到靈的普通人看到並拍攝靈,這個過程會增強使用者的靈感,使用的次數越多,就越靠近「那邊的世界」,生人越是靠近「那邊的世界」,身上「生」與「死」的邊界就會越模糊,後果就是逐漸變得不需要射影機也能看到靈,甚至能直接觸碰到靈。但這是很危險的事情,因為觸碰是相對的,靈也可以直接影響到使用者。而且,「死物」會被「生」所吸引,如果發展到這個地步,放棄使用射影機又沒有彆的防禦手段的話,就會被聚集過來的怨靈殺死,繼續使用的話,又會受到更深的影響。”
麻生雅貴喃喃:“這完全就是惡性循環啊。”
“沒錯。”文月靄讚同道,“還有一件事,射影機用久之後,可能麵對的就不止是靈了,畢竟怪異之間是會相互吸引的。所以,那些持有人,更確切地說,是用射影機拍攝靈的人,他們的結局不是短壽,就是精神出了問題,最嚴重的情況就是橫死。”
聽了文月靄的話,麻生雅貴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