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想抓住逝去的幻影。
聯想到文月靄之前說過的話,麻生雅貴立刻就明白了,藤村友江不願意放棄射影機是想要用射影機再多看看過世的雙親。
子欲養而親不待,這本來就是一件非常悲傷的事情,藤村友江受感情影響,被感情左右,也是正常。
不過,麻生雅貴也沒想到文月靄的話會讓藤村友江有這麼大的反應。
看著哭得停不下來的藤村友江,麻生雅貴歎了口氣:“想念逝去的親人是人之常情,但是不管怎麼說,也不能去使用危險的靈異道具啊,這會危及生命,你的父母會擔心的。”
麻生雅貴的話並不是沒有效果,藤村友江一直壓抑的嗚咽聲更大了。
過了一會兒,情緒逐漸穩定下來的藤村友江抬起了頭,她的眼睛紅腫,聲音沙啞:“我的父母,他們還在嗎?可以交流嗎?我想和他們說幾句話。”
文月靄抿了抿唇,又不願意說話了。
他實在是不願意解釋太多關於「彼世」的東西,倒不是覺得這是需要保密的東西,他隻是不想麻生雅貴太靠近那邊的世界,所以他從來不回答對方「靈在哪個位置」、「靈長什麼樣」之類的問題。
本來麻生雅貴的體質就容易招惹一些奇怪的東西,要是知道了這些的話,就有可能感知到靈,如果能夠感知到,就離看到不遠了,一旦看見了,就會接近那邊的世界,難以回頭。
就像是失衡的天平那樣,逐漸往一個方向傾斜,最後定格,無法挽回。
深知文月靄不回答一定是有理由的麻生雅貴隻好開口:“說起來,之前上香的時候,我好像看到照片上您雙親的神色有些憂愁,我想,這應該是在擔心您吧,因為追尋死者的行為是很危險的。”
還沒等藤村友江對這話有什麼反應,文月靄就抓住了麻生雅貴的手臂:“憂愁?你真的看到了?確定嗎?”
“嗯……怎麼了?”察覺到文月靄表情不對,麻生雅貴補充,“不過也有可能是我的錯覺?當時不是上了香嗎,可能是煙影響了視線。”
這次文月靄沒有立刻回答麻生雅貴,而是皺著眉看向了神龕。
這一次,他不像之前進來時一樣粗粗掃過一眼就不再深究,而是認真地「看」了一會,
剛才襲擊藤村友江的怨靈行動的軌跡、這間房子裡的靈力流向、藤村友江父母的浮遊靈在過去一周停留過的位置,以及更多過去的景象,甚至是藤村友江還沒搬進來時的情況,這些繁雜的信息全部都展現在了文月靄的眼前。
眯了下眼睛,文月靄走向了神龕,伸出了手,指尖輕輕碰了一下香爐中線香未燃燒的部分。
他看到了。
那是麻生雅貴給藤村友江父母上香的畫麵,向上升起的直煙在一瞬間化作連接藤村友江父母和麻生雅貴的「緣」,所以麻生雅貴在那個瞬間從遺照上看到了他們擔心女兒的表情。
不過,也就僅僅一瞬,很快這點聯係隨著煙消散在空氣中了。
確認麻生雅貴之後不會受到影響的文月靄放心了,心情好轉的他想了想,挑了些能說的說了:“浮遊靈各有各的不同,大多是無害的,也不會說話,就算能說話,內容不是自身的執念就是重複以前說過的話,一般出現在生前常待或是掛念的地方。”
藤村友江想起自己用射影機看到的自己的父母的靈都是沉默著的,對這個有著驚人美貌的青年不禁又信服了幾分,雖然她現在還是不知道對方的名字——麻生雅貴到現在都沒有給她介紹過,她也沒有勇氣看著對方的臉問對方的名字。
出現在生前常待或是掛念的地方……藤村友江在心裡咀嚼著文月靄說的話,她的爸爸媽媽一直生活在老家,但是現在他們的浮遊靈卻出現在她在東京的公寓,說明他們就算已經……卻也還在掛念著、擔心著她……
想到這裡,她又想哭了。
粗暴地抹掉又流下的眼淚,藤村友江遞出了射影機:“我知道了。射影機,你們拿走吧。我應該讓他們好好成佛,而不是一直掛念我。”
“不。”文月靄攔住了麻生雅貴準備接過的動作,“你自己先拿著吧,和masa確定交易時間,錢貨兩訖之後,你就直接去神社或者寺廟住,住的時間取決於交易之前用射影機的次數,如果是現在這個狀態,住個三五天差不多了,不放心的話可以找人給你做淨身儀式。”
藤村友江沉默了一下:“……如果交易之前用的次數太多,住神社就沒用了是嗎?就像麻生先生說的,用時間長了,就無法消除影響了。”
“對,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選擇。”
“那為什麼現在你們不帶走它?”
藤村友江問,她隻敢盯著文月靄的衣領,如果看到那張臉,她絕對無法保持思考,甚至說不出一個字。
“以防萬一。”文月靄翹了翹嘴角,“如果交易前有怨靈襲擊你,就用射影機吧。”
在日本,女性的職場天花板很低,如果沒點智慧和手段,沒有任何背景的女性根本不可能在30歲前做到中型公司的總務科課長,所以藤村友江立刻分析出了文月靄的另一層意思。
從剛才有怨靈襲擊她來推測,她將交易時間定的越晚,遇到的怨靈就會越多,必須使用射影機的時候就越多,而越用射影機,就越難擺脫射影機的影響。
“那麻生先生,交易時間就定在明天,我去您的公司找您,到附近聯絡您。”下定決心之後,藤村友江很果斷,說完,她深深鞠了一躬,“這次的事情麻煩兩位了,救了我一命,感激不儘!”
麻生雅貴點了點頭:“那我就等您的聯絡了。”
告彆之後,兩人離開了藤村友江的家。
在回去的路上,麻生雅貴問出了之前感到不解的地方:“靄,藤村女士使用射影機最多也就是一兩周的時間吧,按照你的說法,藤村女士沒有靈力,怎麼會這麼快就發展到被怨靈襲擊的地步了?”
文月癱在副駕駛座上,回答:“射影機隻是引子,她本人有強烈的死誌,所以也就更容易被那邊的世界影響,更靠近那邊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