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浙江紹興,五雲門外,寶山
這裡是南宋曆代皇帝長眠之地,因有皇家陵園而聞名。
此刻,李天生站在一座修建壯闊的陵墓前,看著常青的鬆柏,冰冷的墓銘石碑,心中有幾分悵然和對命運的恐懼。
悵然,故人不在,化為一塚枯骨。
恐懼,人命短暫,時光匆匆流逝。
提著酒壺,李天生席地而坐,與宋寧宗的墓碑對飲,他本身喜茶不好酒。
但這一次他特意帶了一壺酒到此,就是為了暢飲一番,緬懷故人。
酒一口又一口的飲下,想起五年前的那一晚,李天生愴然大笑,酒過半壺,鬆柏隨風拂動,發出沙沙聲響。
李天生起身站定,將剩下的半壺酒,倒傾在地,“老家夥,這半壺酒是你的,當年是騙了你,否則,你又怎麼會心甘情願地留下聖旨。”
酒撒完,壺底乾,將手中酒壺用力朝外一拋,李天生朗聲大笑,“不過,你也不差,還防著我,留下一手,不過,終究還是我計高一籌。”
“但你也得了實惠,相較哪些貪婪成性的野蠻草原人,漢人自己當家作主,至少免去了你祖宗數代不得安寧,被刨墳的結局。”
“真要論起來,或許我這還是做了一件好事!”
李天生伸手,撣了撣身上的灰塵,看著宋寧宗的墓碑,靜默半響,轉身,正欲離去。
耳朵忽然微不可查的一動,嘴角微微彎處一個弧度,對著一處茂密的層林望去。
大約過了幾個呼吸的時間,兩道人影顫顫巍巍地出現。
趙奘一手牽著孫女的手,一手拄著一個掃把當拐杖,自林間小徑挪著步子,緩緩朝著這裡而來。
身上沾染些許灰塵和碎屑。
顯然是剛剛打掃完一處陵園,現在輪到這裡。
於是三人就這樣不期而遇。
風似乎都停下腳步,好奇地觀望三人的反應,靜等事情的發生。
李天生從始至終都顯得很平靜,靜靜地等待,靜靜地看著來人。
倒是帶著孩子的老人嚇了一跳,先是下意識地要出聲嗬斥,可惜還沒開口,走進幾步,神色就猛然激動起來。
一張布滿褶皺的風霜臉,青筋凸起,呼吸急促,呼哧地喘著粗氣。
若不是李天生精通藥理,又武道非凡,聽出對麵老人並無大礙,恐怕還以為對方下一刻就突發疾病,麻煩纏身。
“爺爺……!”
不過,在普通人眼中,老人這副模樣,就有些不好了,旁邊的小女孩,大概七八歲的模樣,一臉擔憂地盯著老人,眼中的關心不加掩飾。
“咳咳……放心,爺爺隻是太激動了,沒事!”
小女孩的聲音,成功地讓老人回過神來,長滿老繭的雙手,溫柔地揉了揉女孩的頭發,成功地安撫了不安的孫女。
這才抬首,恭恭敬敬地走到李天生麵前,又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禮。
“趙奘見過仙君!”
“你認識我?”
被拜的李天生一臉迷糊和不解,他畢竟不是仙神,也不是能掐會算的大牛,對於老者的身份,猜測不出,隻能看出應該是守陵人的角色。
對於對方能認出自己,他同樣一臉好奇。
因為他常年宅在青山,雖然幾次高調外出,但大多數人,對他還是隻聞其名,不見其人。
尤其還是在這樣一個荒無人煙的地方,一個守墓老人認出自己。
著實有些意外。
畢竟,他對這位可是沒有絲毫印象。
若是,楊太後等人在這裡,定會一眼認出,這人便是當初被發配到這皇陵守墓的宗族遺老。
………
“你認得我?”李天生詫異問道。
“是!”
老人神色有些激動,“老朽出身趙氏一族,曾經跟隨韓相參與開禧北伐之戰,有幸見過仙君在伏擊完顏洪烈的一戰中,大發神威,當時場景,曆曆在目,至今難忘。”
“趙氏?”
李天生陷入沉思,不斷琢磨,這天下姓趙的千千萬,但能夠被稱為趙氏的,至少目前隻有那位原先的宋室皇族才會這樣稱呼。
隻是既然曾經的宗族,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李天生有些疑惑,但並未問出口,有些事情,哪怕好奇,也並非都有詢問的必要。
不過,對方提及的那一場戰役,他倒是記憶猶新,那時他隻是成就先天真元境,還沒有度過內霆雷劫。
因為托大的緣故,過度使用真元,壓榨自身實力,看似安然無恙,但實際上,差點玩脫。
飛到一半後,就找了個人跡罕至的山裡,氣喘籲籲,渾身再無絲毫力氣,臉色蒼白地差點暈厥過去,隻能暫時苟了起來。
休息了月餘方才痊愈。
從那時,李天生就總結了一個道理,高調可以,但千萬要量力而行。
唯一令他慶幸的是,那段黑曆史,至今無人知曉。
“你可還有事?”
李天生問道,眼下之意,若是無事,他就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