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舉一動,都在那人注視下。
想到這裡,蒙恬身子一顫,說不出是激動,還是害怕,心情複雜難言。
見蒙恬沉默不語,嬴政揮手,讓其離去。
少頃,丞相李斯走進大殿。
躲在偏殿的他,親眼目睹了方才的場景,為仙露的神奇驚歎,也為始皇帝的殺伐果決畏懼。
“愛卿,對那人,你怎麼看?”嬴政問道。
李斯拱手,寬大袖袍一展,躬身行禮,“能以仙露相贈,那人應抱著交好的意圖,不想與大秦交惡,此次陛下以國師位以待,對方投桃報李,想來,八月十五那日,定會前來一敘,屆時,究竟如何,陛下慧眼,一觀便知。”
嬴政頷首,眼神示意李斯繼續。
“若是那人於陛下,無有威脅,不過問朝堂之事,不插手天下大事,自可安享國師位,依舊是高高在上的謫仙。”
“若是那人心懷不軌,暗藏野心,可徐徐圖之,窮仙鄉之力以富大秦,待時機成熟,儘起百萬雄兵,將其拉下神壇,以彰帝國之威。”
……
八月十五。
明月懸空,清輝皎潔。
似乎天公作美,今天的月亮格外明亮。
鹹陽宮。
沒有張燈結彩,沒有人來人往。
整座王宮最高的一角閣樓,隻是在天窗前,簡單地放置了一張低矮案幾,兩團坐榻。
一壺清酒,兩個青銅酒樽。
嬴政坐在一邊,盯著窗外皎潔明月,感受到清風拂麵,不多時,對麵已經消無聲息地多出一人。
青衣卓然,風度翩翩,坐在那裡,姿態閒適,自帶一股脫於世俗的超然。
“像個仙人!”
麵闊鼻挺,不怒而威,虎背熊腰,目光銳利,坐在那裡,姿態端正,眉宇之間,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氣和尊貴。
“是個帝王!”
嬴政和李天生相互對視,都不動聲色地打量對方一眼,誰都沒有率先開口。
嬴政沒有因為李天生不同凡響的出場而震驚。
李天生也沒有初見曆史上赫赫有名的始皇帝而激動。
兩人表情平淡的仿佛就該如此,本該如此。
風吹過,月光透過窗台,傾斜而下。
酒不知何時已經溫好。
發出咕咕聲響。
“你來了!”嬴政首先打破僵局。
“我來了!”李天生回了一句。
“嘗嘗,這是秦宮窖藏百年的老酒,還是寡人爺爺親手埋下去的。”
“小贏稷?”
李天生比嬴政動作快一步,徒手將滾燙的酒壺拿起,將酒樽填滿。
端起,輕輕吹口氣,愜意地抿上一口。
目光一沉,嬴政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眼,對麵人完好無損的右手,淡然問道:“你認識他?”
“有過一麵之緣,這酒是我親眼見他埋下去的!”李天生放下酒樽,“人間煙火,彆有風味。”
“仙家瓊漿,寡人向往已久。”
詫異地看一眼嬴政,把討要靈酒說的一本正經的人,估計也隻有這位。
袖袍輕掃案幾,一隻琉璃玉壺驀然出現。
一同的還有兩隻透明的高腳杯。
“這是?”
仔細端詳澄澈如水的古怪器皿,自問見過天下珍寶的嬴政,也不禁眼露詫異。
“隨手而做的小玩意,秦皇不必放在心上。”李天生莞爾一笑。
咕咕!
殷紅如血的酒水從琉璃玉壺中流出,沒入高腳杯中。
一股濃鬱中帶著幾分清冽的酒香,彌漫開來。
沁人心脾。
令人心中為之一動。
“請!”
把高腳杯往對麵推了推。
嬴政也不客氣,拿起,送至嘴邊,一飲而儘。
跟當日在大殿,小心謹慎的模樣,判若兩人。
“妙!這是何酒?”嬴政情不自禁地問道。
酒入喉乾,帶著一股淡淡的香味,沒有烈酒的燒心,多了幾分醇厚和質樸,像是自然的風物。
天地的造就。
令他整個身體都渾然一輕。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
“此為葡萄靈酒。”
“何為葡萄?”
“西域異果!”
“凡酒?”
“是靈酒!”
“何為靈酒”
“天地呼吸吐靈氣,千年蘊蓄酒方成。”
“百年前,你曾降世?”嬴政忽然話鋒一轉。
“不曾!”
“那你如何與他相識?”嬴政眉頭一皺。
“夢中!”
“現今,你因何降世?”
“天下!”
“這天下可有不妥?”嬴政眉頭皺得更深。
“有,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