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淡的聲音,帶著幾分看透萬古世情的滄桑,透著幾分居高臨下的蔑視。
似乎眼前這彪炳千秋的帝王,在其眼中不過爾爾。
恍惚中,嬴政感覺李天生那雙眼眸,化作九天長空之上高懸的大日、明月!
倒映無量星河。
盛著滄海桑田。
裡麵呈現無數帝皇的身影:
有的彎弓射雕,張揚霸氣;
有的萬國朝拜,稱天可汗;
有的封狼居胥,鐵馬冰河;
……
但無論是哪一種帝皇,生前璀璨如夏花,張揚如辰星。
最終,都隻有白骨一具,黃土一堆,荒墳一座。
“呼!”
嬴政呼吸急促,喘著粗氣,一臉驚恐。
讚賞地看了嬴政一眼,李天生沒想到他這麼快就掙脫自己的精神束縛。
從幻想中醒來。
“不愧是始龍!”
“陛下,民心所向,這大秦方能長久!何必及時收手,趁著大限未至,富國強民,闖一清平盛世?”
李天生循循善誘,話中像是有著萬千美妙,引得嬴政心頭一動。
但不過轉瞬,就聽他冷哼一聲,冷看李天生一眼,麵色前所未有的堅定,聲音洪亮,斬釘截鐵:
“長城功蓋千秋,福澤萬代,靈渠貫通南北,開疆拓土!寡人,寧死也要完成!”
“哪怕這天下百姓損傷近半?”李天生眉毛一挑。
“是!隻要人未死絕,百年後,自是人海汪洋,可長城一日未成,外敵侵入,無關可守,遺害的將是千秋萬代。
死一代而存萬代,亡一地而全天下,足矣!”
豪邁地將杯中酒一飲而儘,嬴政重新端起青銅酒樽,續上一杯,“這仙釀雖好,到底不如人間烈酒,男兒當於世,奮三尺劍,立不世之功!”
“說起來,這句話,還是那位出自哪位說書人之口,現在想想,倒是道出男兒本色!”
李天生麵色陰沉,聲音發寒,大有一言不合,就殺人的氣勢,“哪怕賠上大秦的百年基業,二世而亡?”
“二世而亡?”
呢喃一句,嬴政立刻橫眉怒目,瞪著對麵之人,似乎有些難以置信,表情、眼神,全是無聲控訴。
像是在說,寡人的大秦,剛一統天下,坐擁萬裡河山,太子扶蘇自小聰慧,品性端正,德高才重。
如何會守不住這浩浩大地,泱泱大秦。
“天道無常,不為堯順,不為桀亡,若陛下不及時收手,這大秦二世而亡的命運,終究難以避免!”
起身而立,行至高台,仰九天明月,李天生的聲音,一字不漏,傳入耳中:
“始龍死而地分,秦亡楚項,痞子稱皇!”
“若是陛下一意孤行,這就是大秦數十年的走向!”
嬴政麵沉如水,行至窗前,居高臨下,俯視整座鹹陽,“寡人從不信命,若是這天不眷顧,寡人就掀了這天!”
“天要寡人死,可寡人偏要活!”
“那長城要築,靈渠要開,寡人還要這天下歸心,要這四海升平,做古往今來,千古一帝!”
說著,嬴政眼中寒芒灼灼,殺意透體而出,衝雲淩霄,“無論是誰,擋了寡人的路,都隻有一條路!”
“好!”李天生忽然拊掌而笑,“陛下,無愧是始龍之名!”
“這一關算是過了!”
李天生含笑而立,侃侃而道:“陛下,既然有如此氣魄,也不枉本座破開天地之限,駕臨此界!”
手指九天,他目光幽幽,看著蒼茫天地,沉聲問道:“陛下以為,這天如何?”
“天!”
嬴政被突如其來的一句問住,雖然他劍指天道,敢與天鬥,但天具體為何,他並不知曉。
“何為天?”
“人之所立為天,物之所存為天,順為天,逆為天,天道無形,存於空冥,藏於山川,孕於草木,生於塵土,天無所不在!”李天生背負雙手,姿態昂然。
皎潔月光在他的背後綻開,青衣隨風而起,黑發飄舞,像是沐浴神光,隨時會乘風歸去。
“何解?”嬴政問道。
“簡而言之,天就是氣!”
“氣?”嬴政一頭霧水。
“混沌有息,誕無量氣,生盤古真神,破混沌,開無量,天地始成。”李天生說道:
“人生於天地,皆因天地有息。”
他說著,一指九天,說道:“而現在,這天有疾!”
“天道不全,故芸芸眾生,在紅塵爭渡,百年已成妄談,數十人歲月,便成塚中枯骨,長生路斷,蓋因這天地少了一氣。”
“何氣?”
“陛下剛才已經嘗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