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新鄭昨夜發生之事,快馬加鞭地送往鹹陽的時候。
大秦其他地域,也接連發生各種不可思議的事情。
廣袤無邊的草原,青草碧綠,白雲悠悠,清風拂過,綠草隨風搖擺,柔韌的腰肢微微低下,露出遮蔽住視線的成群牛羊。
距離草原納入大秦版圖已經兩年有餘。
相比之前草原人對大秦的抗拒,在他們於談之色變的嚴冬,平安無事地度過兩次,並見識到大秦的富庶和強大的力量後。
大部分人內心逐漸對大秦有了一種歸屬感。
但短暫的時間,難以抹去滅部亡種的仇恨,無法消除親人慘死的怨憤。
多少次午夜夢回,父母兄弟、姊妹妻兒哀嚎慘死的場景,不斷在腦海乍現,至今曆曆在目。
草原上,依舊有不少反叛大秦的草原人流浪。
他們多是匈奴和大月氏的殘部。
月色寒涼,朝大地投射幽幽冷光。
一處人跡罕至的戈壁灘上,不少人聚集在這片草原和沙漠交界的過渡地帶。
他們都是反秦的草原人,流亡到了這裡。
聽說了大秦有仙人存在,推測就是為此,才讓大秦戰無不勝,如今每日在大祭司的主持下,這群人虔誠的對月而拜。
祈禱草原守護者的出現,幫助他們,強大他們,抵禦大秦,將那群凶殘的儈子手,趕出草原。
乃至劫掠中原,以牙還牙,殺他們的男人,玩他們的婆娘,欺負他們的娃。
“偉大的草原之神啊!請傾聽您子民的呼喚,這片聖潔的土地,被黑暗籠罩,最後的光明即將逝去,黑夜將至,難道您忍心拋棄你的兒女,任由異族的鐵蹄,肆意踐踏這方淨土!”
“偉大的草原之神啊!請睜開您的雙眼,看看這片被烈火和鮮血汙染的土地,您的子民已經無處可去,將在逃亡的路上相繼死去,信仰即將破滅,異族的惡魔將支配草原,您的尊嚴將會被踩落塵埃!”
“偉大的草原之神啊!請……”
……
頭戴野雞尾羽編織而成的發飾,臉上塗抹著紅綠相間的油彩,手中持著的銅質鈴鐺不斷地轉動,大祭司站在一處顯眼的岩石上,腳步連踏,時而雙手舉起,時而放下,雙腿屈伸,蹲成馬步樣旋轉身體,口中念念有詞。
樣子跟後世跳大神有幾分相近,但看起來少了幾分隨意和玩笑,多了幾分莊嚴和肅穆。
祭告之語隨著突起的大風,飄向遠處,飄向天下。
明月下,一群穿著破衣爛衫,比乞丐好不到哪兒去的草原男女,虔誠地跪在地上,雙手五指交疊,放在胸前,默默禱告。
疲憊麻木的眼神,僅有一絲亮光,猶如風中搖曳的燭火,不甘且頑強的閃爍,卻又有隨時都熄滅的可能。
顛沛流離兩年,他們身心俱疲,秦人的強大幾乎讓他們崩潰,這是唯一僅存的希望。
夜越發寂靜,呼嘯的風聲都已經消止。
荒蕪的戈壁,天氣比草原更加多變,白晝還熱得要命,現下又冷得仿佛寒冬臘月。
跪在地上的人瑟瑟發抖,即使如此,依舊挺著一股氣,跪地不起,強撐著如山重的眼皮,不讓自己倒下。
因為所有人都明白,一旦睡下,就再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這是用鮮血和生命換來的認知與教訓。
祭祀的聲音已經沙啞,胸膛起伏,喘著粗氣,花白的頭發上滴著汗漬,羽冠也已經七零八落,隨意地扣在頭上。
他早就已經老了,氣血衰敗,連續三日儘皆如此,就是鐵打的身子也經受不住。
可睜開渾濁的老眼,目視下方凍得嘴唇發紫,身子搖搖欲墜,不時就會有人倒下的族人,想起已經斷糧兩日的眾人。
目視這月色下顯得越發淒冷荒涼的戈壁,看著目之不及的地方漆黑一片,就像是見到他們茫然不知儘頭的未來。
心有所感,仰頭望著那懸在中天的明月,老祭祀眼眶流下一行清淚,聲音帶著幾分難以名狀的悲愴。
“偉大的草原之神啊!難道你真的要放棄你的子民嗎?”
隨著老祭祀的一聲喝問,一聲悠遠的狼嚎忽然自遠方傳來,像是隔著無儘遠的時空,又像是近在咫尺。
響徹在每個人的耳中。
像是火油續燃了眼中幾欲黯淡的燭火,令眾人萎靡的精神陡然一震。
不約而同,全都目光灼灼,東張西望。
聲音越開越清晰。
老祭祀身後,出現一個深邃的漩渦,一頭比狗熊還要大上四五倍的巨狼,從漩渦中走出。
緊接著,一隻又一隻,片刻的功夫,就出現了數百隻。
通體光滑的藍色皮毛,在月光下閃著幽幽的熒光,一股駭人心魄的氣勢,從狼群一出現,就彌漫全場。
讓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閉上嘴巴。
像是見到夢寐以求的天神,大氣都不敢喘。
良久,才有人反應過來,熱烈歡呼,一下子引爆所有人的情緒。
“是狼神,天神終於下凡了!”
“一定是他們聽到了我們的禱告,有救了!”
“哈哈哈!那群秦狗殺了我爹娘,這次有狼神相助,看他們怎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