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程(2 / 2)

深海審判 江行雲 6702 字 10個月前

他揮手打招呼,看上去非常高興。但是衛弘笑不出來,陰沉著臉,無腔少調地說:“戰士先生,萬分開心再次見到您。”

“我也是,”滄餘笑著改變稱呼,大聲說,“隊長先生!”

就在三天前,衛弘請人去狂夢歡場玩兒,把人魚當作免費牛\郎\妓\女招待客人,結果一名陸軍中將的獨子被“不明人士”一槍打爛了生\\殖\\器。那名可憐的年輕人現在還躺在醫院裡,雖然脫離了生命危險,但是忽然失去的重要器官讓他神誌不清,被幻肢的瘙\\癢、膨脹和疼痛日夜折磨。

直到現在他都拒絕見人,整天在病房裡痛哭流涕,懺悔自己對那條人魚犯下的罪行。他覺得這是上天的懲罰,因為他在人魚身上發泄了暴力的獸\\欲,所以再也不能人道,還要斷子絕孫。

雖然來不及了,但這孩子正在深刻地自我反省。

不過他的父母可不這麼認為。

警隊已經對現場進行過檢查,確定擊發那萬惡一彈的是把槍管長度為14英寸、口徑為.50AE的重型沙\漠\之\鷹,未經優化,來源於黑市而非警署或者軍隊。

上帝可不會使用沙\漠\之\鷹。

有人,大概率是反\政\府\主\義\者,溜進了馬戲團,還襲擊了一名無辜的高貴男性。

然後全身而退!

兒子變成殘疾,凶手逃之夭夭,中將和夫人的怒火已經有燎原之勢。他們不僅查封了馬戲團,將當晚的所有的安保撤職,還揪住了衛弘問責。無論是作為宴請者,還是米拉克城護衛隊高級督察,衛弘都難辭其咎。

在權力的金字塔中,位高者隻手遮天,得罪了上層,衛弘一落千丈。而他的未婚妻在聽說之後,毫不猶豫地放棄了他,他的準嶽父甚至落井下石,和陸軍中將一起,大手一揮,把這個本就不入眼的前贅婿發配了。

所以現在衛弘變成了鋼牙號上的皇家護衛隊隊長。

“原來那晚你的踐行宴也是辦給你自己的呀。”滄餘站起來,對衛弘禮貌又靦腆地說:“那以後我們的安全就拜托你啦,隊長先生!”

衛弘的麵部開始抽搐,眼下的肌肉扭曲,顴骨看起來要爆炸了。但是屠淵站在這裡,狹長的眼頗具壓迫感地眯起來,衛弘到底還是得忍。

“我的榮幸,”他用一種剛吃了蒼蠅的聲音說,“戰士先生。”

他說完了,還得向屠淵和滄餘鞠躬。他的職責就是保護和照顧參與裂縫計劃的這些權貴,而滄餘挨著屠淵,此時也踩在他頭上。

這對衛弘來說,簡直屈辱不堪。

尤其當他許久也聽不到聲音,慢慢直起身,發現屠淵和滄餘已經離開了的時候。

***

光軌上配有觀景室,順著樓梯上到二層,五麵環繞玻璃的小屋像是懸浮在蒼穹之中。這裡的視野無以倫比,等到他們從過度剝削自然的都市離開,真正的春日才能徐徐而展。

日光細碎而灑,在厚重的地毯上開出半透明的金色花朵。滄餘踩上去,忽然有點感慨。

“我對於米拉克城唯一的想念,”他說,“就是我的貓爪草田。”

“彆擔心,小魚。”屠淵和他一起坐下,說,“貓爪草是無比堅強的花,它生長在各個地方,大崩海角,天涯海角。無論你去到哪裡,都會有一個個小太陽在你身邊。”

滄餘趴在窗邊,嗯了一聲,忽然問:“那大海呢?”他看向屠淵,“我的藍玫瑰。”

屠淵靜默片刻,緩緩說:“你想要,我就會送到你麵前。隻是我擔心,等見到了真正的大海,你就不會再喜歡那些東施效顰的花了。”

“大海與藍玫瑰,它們像是沙礫與珍珠一般迥異懸殊。”

說到珍珠,滄餘忽然前傾,抓住屠淵的手,將屠淵的襯衫袖口推上去一點兒。男人腕間多了根黑色的繩,那顆粉嫩瑩耀的小珍珠正躺在腕骨旁邊,在沒什麼光澤的蒼白皮膚上,鮮明得仿佛獲得了生命。

“你......”滄餘有一瞬間的詞窮,最後還是說:“這是我的。”

屠淵笑了,問:“不是你在我的床上撿的嗎?”

滄餘鼻子皺了一下,像極了即將炸毛的貓科野獸。但是屠淵在這件事上不肯退讓,還重複地說:“我的。”

滄餘深呼吸,最後氣餒地彈了下小珍珠,在清脆的一聲響中坐了回去。

“你戴著它,”滄餘眨動著一雙調皮的眼睛,挑釁地說,“像個娘炮。”

屠淵皺眉,認真地問:“你從哪裡學的這些詞彙?”

滄餘問:“發音錯了嗎?”

“沒有。”屠淵優雅頷首,說,“多謝誇獎。”

滄餘不解地皺眉。

“娘炮是一種態度,一種風格,它是個莫須有的貶義詞。”屠淵摸到那顆珍珠,整理好袖口,讓小珍珠貼近著肌膚,放鬆地說,“況且,它始終在我手上,如果是因為它而被貼上標簽,我欣然接受。”

滄餘又沒話了。

就在滄餘發誓要精進語言這門藝術的時候,屠淵叫了他一聲。

“看,小魚,”屠淵說,“我們就要徹底駛出米拉克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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