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前一步,乾脆利落地舉起槍,崩掉了轉身想跑的犯人。犯人狠狠地倒下去,鮮血噴迸出後心的窟窿。
“啊?”吃零食的這個驚奇地說,“殺啦?”
“不然呢?”拿槍的說,“怎麼勸都不聽,下回還得跑。”
“哦,好的。”吃零食的走過去,踢了屍體兩腳,回頭問:“扔海裡?”
“帶到下麵燒了吧,”拿槍的說,“正好這幾天在降溫。”
吃零食的往嘴裡塞肉鋪,腮幫鼓鼓的,一邊嗯一邊點頭。
“我說平時武哥怎麼教你的,怎麼還是一點兒規矩也沒有。”拿槍的彈了下他腦門,說,“算算時間,過兩天殿下就到了。”
“殿下知道我什麼樣啊。”吃零食的很委屈,小聲說,“大家都說多吃點才能長高,還說等出去之後給我弄餅乾呢。”
“要吃也彆就著屍體吃吧,”拿槍的無奈地說,“平時彆老跟那幫亂哄哄的人玩兒,暴力狂,臟垃圾,都給你帶壞了。”
吃零食的點點頭。
拿槍的在強風裡伸了個懶腰,聽了會兒海浪聲,然後探身從吃零食的那兒抽了條肉乾,往嘴裡一叼,說:“走了。”
***
光軌行駛了三天四夜,穿過綿延的丘陵和浩瀚的草原,迅速向福徹爾大陸的東北角靠近。窗外青綠漸少,廣闊的灰白占據主調,土地上覆著的從草葉變成了冷雪,連玻璃上都開始凝固霜花。
這幾天滄餘幾乎與屠淵形影相吊,除了每日例會滄餘不參加以外,他們幾乎共度分秒,連住宿的車廂都要共享。這樣的關係很快成為光軌上眾人的談資,並且多對滄餘的身份有所猜測。畢竟年輕人頂著“海洋戰士”的頭銜,看上去卻更像是屠淵的臠\\寵。
這兩個人站在一起,活生生把裂縫計劃變成了權貴的情\\愛遊戲。
滄餘不知道自己已經是話題中心,因為他根本不懂八卦的力量。他隻是沉迷欣賞陸地上的景色,或者在公共休息室裡打發時間。
這次和他們一起從米拉克出發的還有一名牧師,是位名叫艾薩克的高加索人,負責出海期間的宗教儀式、道德指導,以及提供精神支持和鼓舞士氣。艾薩克對自己的信仰堅定不移,還支持環保,所以幾乎每天都要和金蛭川進行辯論。
“科學無法解釋靈魂,也無法解釋愛情,”艾薩克嚴肅地說,“科學非常具有局限性。”
“早就有人研究過靈魂了,不然你以為21克理論是怎麼來的[1]?”金蛭川一邊說,一邊調整著他那永遠擺不正的眼鏡,“至於愛情,那就是荷爾蒙和大腦神經在驅動!”
“強詞奪理。”艾薩克說,“那個實驗早就遭到了抨擊,你們科學界自己都不認同。”
這話還真對,滄餘和仁心對視一眼。他們兩個已經形成了默契,每天一起窩在旁邊的沙發裡看戲,樂此不疲。
金蛭川的確被反擊到了,他其實不善舌辯,粗喘了幾下,眼鏡又歪了。他問:“既然如此,那你能讓上帝或者誰的靈魂幫你發射火箭嗎?”
“請你不要再這樣不尊敬地說話。”艾薩克握緊了胸前的十字架掛墜,莊重地說,“火箭不重要,重要的是宇宙宏大,你的實驗室根本到不了那麼遠的地方。但是信仰可以,思想可以,它們對人類精神世界的貢獻,是科學永遠無法達到的高度。”
“科學就是我的思想!我的信仰!你這個迷信的蠢貨!”金蛭川非常激動,揮舞著他手中的筆記本,就像是揮舞著科學的旗幟。他說:“科學推動了人類文明的進步,宗教信仰和環保主義不過是科學發展的阻礙!曆史上有無數戰爭都是因為宗教衝突而起,但從沒有人因為科學打架!”
“那是因為科學家貢獻了慘無人道的武器,直接地、真正地造成了殺戮。”艾薩克堅定地說,“而宗教教導我們尋求內心的平和,讓我們成為更好的人。”
“看看你,就知道第二條不可能了!”金蛭川鳥窩一樣的頭發此時似乎炸得更開了,“就是因為有你們這些人,這顆星球上的資源才會被浪費!”
“浪費?”艾薩克揪了揪自己的耳朵,表示不敢相信,“你知道有多少生命因為人類每天死去嗎?每一片樹葉都是有生命的。”
“你永遠不會明白的!”金蛭川跺了跺腳。
艾薩克乘勝追擊:“就在昨天,我親眼看到,當你的光屏出現問題時,你先是祈禱沒有文件丟失,然後才嘗試重啟。”
“那、那是因為......”金蛭川抓著頭發,那架勢就跟要把自己的頭蓋骨掀開似的。
這場辯論似乎即將分出勝負,仁心伸出五根手指,準備開始倒數。
“但我的文件還是丟了!”金蛭川損人不利己,“所以事實證明,祈禱沒用!”
滄餘托著臉笑出聲。
金蛭川繼續反問:“人類走到今天,科學是主要基調。祈禱是能阻止隕石撞地球,還是能讓你在水裡呼吸?”
“我想看。”滄餘忍不住插嘴,“要不然,等咱們到海邊之後,你們倆都下水試一試?”
沒人理他,滄餘覺得有點尷尬,鼓著腮幫,可憐巴巴地看了眼仁心。
“咳咳......”仁心受不了他這樣的眼神,放下熱可可,說,“那麼我建議先在浴缸裡開始練習,安全第一。”
艾薩克和金蛭川同時轉過頭,第一次統一戰線,對狗腿的仁心表示了憤慨。
他們還要繼續,穿戴整齊的屠淵走了進來。他氣質太冷,休息室裡頓時噤聲,這回牧師和科學家都不吵了,和仁心一起迅速離開了房間,還貼心地拉上了門。
滄餘撇撇嘴,說:“我還在等他們兩個打起來。”
“下一次,”屠淵笑了,向滄餘伸出手,說,“現在我得帶你去換衣服了。”
他們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