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陽奉陰違(1 / 2)

含生草 劭君 18880 字 6個月前

話說到了商業去化調研出發的日子,郭曉釗先送林子蘇到總部,和蔡晉的三人調研團會合後,就換了公司的商務車。

從周瑁遠、楊玫那裡得知淮州城市公司的銷售最弱,案場管理最差,蔡晉和林子蘇商量,林子蘇的意思是本著先難後易的原則,應該先奔淮州而去。

但蔡晉卻提出了一個比較折中的方案,說先拿宛城城市公司下手,這個城市體量較小,先把路數摸清楚,摸索一下,然後總結一個初步的標準方案來,再去淮州也不遲。

否則先奔最難的淮州,一上手阻力那麼大,很可能會進展緩慢,這也會讓其他城市公司有樣學樣,反而壞事。林子蘇一聽覺得在理,於是小組就商定好,第一站去宛城城市公司。

楊玫雖然在周瑁遠麵前承諾會全力支持林子蘇,但下來後,對此事也隻是口頭知會城市公司,並未像一年前林子蘇做銷售時給到的支持力度。

楊玫其實也覺察到周瑁遠對自己不似從前那樣信任,畢竟城市公司歸她管轄,200億商業庫存的問題,而且積年未有進展,周瑁遠嘴上不說什麼,但恐怕早就對自己心存不滿了。

楊玫也有她的無奈。太一公司是楊軍和其情婦的公司,二人保持著經年的利益勾連,楊軍對城市公司出現的商業庫存積壓當然是視而不見,任其情婦肆意妄為。

楊玫私下沒少提醒和規勸,但他根本就不會聽,隻說商業本來就難買,把房子賣了賺一分是一分。

崬森的商業,就是上帝來了,也賣不出去,乾嘛乾這種無利可圖的事情,你給周瑁遠賣好,他也不見得領情。

養父如此,營銷中心的俞琳徽也不愛搭理這事。

在她看來,崬森為了壓低拿地的成本,從來都是選址遠離城區,商業難賣是眾所周知的事。

以前不是沒請過商業公司來做代理,但都沒有什麼成效,隻是多賣一套和少賣一套的事情,後來俞琳徽乾脆就不提這事。

漸漸地,崬森形成了一個慣例——先緊著房子賣,底商的銷售大都是放任自流。俞琳徽不動這塊,崬森就更沒人動這塊難啃的骨頭了。

以至於現在周瑁遠親自出麵,這也算是對自己失職發出的最大警告。

但周瑁遠不會理解,也不會考慮她的處境,一頭是不能違逆的養父,一頭是撬不動的瘟神下屬,一頭是一生追隨的摯愛。

自周瑁遠坐上總裁之位,楊家和周家的較量就從未停止過,礙於董事長的絕對權威,使養父有所忌憚,才沒敢任意妄為。

這些,楊玫比任何人都心知肚明。

兩頭都惹不起,所以多年來,楊玫費儘心力周旋二人,儘可能斡旋兩家的矛盾,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才讓二人矛盾沒有惡化。

而楊軍之所以沒動周瑁遠,還有一個考量——如果周、楊兩家能締結秦晉之好,那所有的問題就不是問題了,所以楊軍對周瑁遠才一直有所保留。

楊玫也知道楊軍的心思,這更是她的心思,所以她乾脆將計就計,利用養父的關係和背景,讓周瑁遠有所忌憚,不至於和她決裂。

隻要他不娶、不愛,哪怕他玩遍天下女人,隻要能和他保持現在這樣的曖昧關係,她也願意。

同時,楊氏父女也是各懷鬼胎,都利用對周瑁遠的盤算相互算計和掣肘,二人對此都心照不宣,竟也配合默契。

比起楊軍,楊玫對周瑁遠的盤算更迫切。

養父的為人之惡,也讓她這個養女背負了太多罵名和不堪,三十多年來,不堪其辱,不堪其擾。

她在心裡痛恨和憎惡極了這個養父,她早就有了擺脫他控製的念頭,青梅竹馬的周瑁遠就成了她必須牢牢抓住的救命稻草。

但楊玫現在有點把握不準周瑁遠了,去年年會上,他為林子蘇這個女員工破天荒地露麵,還同台獻唱,而且還甘心當綠葉,這讓她開始懷疑周、林二人的關係。

以周瑁遠的性格,他交往過的那些女人,都從未在公開場合雙雙露麵,更不要說在公司了,她有點擔心周瑁遠動了真情,以至於失神從舞台上摔下來。

事後,楊玫不止一次想從郭曉釗、王琪那裡套取情報,但郭曉釗嘴嚴實得像鐵板一塊,什麼風聲都打探不到,王琪更是像被悍了嘴一樣。

而在趙恬妞那裡獲得的情報,也是周瑁遠沒少把林子蘇罵得狗血淋頭,連李秦沁也沒覺察出來異常。

這也讓楊玫一度懷疑是自己想多了,羅漢團隊業績斐然,老板不一定是為林子蘇站台,而是為羅漢站台,表明他改革銷售係統的立場,也許周瑁遠僅僅是這個考量。

如果是這樣,就能明白他為什麼會把自己的親信郭曉釗調給林子蘇,恐怕不止保護,還有不信任和監督的意思。

是啊,現在是商學院的關鍵時候,林子蘇出事,他的全盤計劃就會失去關鍵一步。

雖然想通了,但楊玫還是擔心,為防患於未然,不管周瑁遠是不是動了真情,在楊玫看來,林子蘇都不能再待在總裁辦了。

所以,必須要把她調出來,要麼回營銷中心,要麼下調城市公司,必須在自己的掌控範圍,如果不能,她就必須離開崬森。

為此,楊玫一直在尋找機會,商學院的開學典禮遭到破壞反倒成就了林子蘇的校長美名,之前的種種破壞都未能如願,唯有秘書部她如願把李秦沁扶了上去。

但是現在林子蘇歸周瑁遠、張慶東直管,她想像從前那樣調動她沒那麼容易了,苦思冥想,不想周瑁遠主動找她談商業庫存去化的事,這可真是解憂的東風啊。

楊玫這才有機會向周瑁遠“獻計”,借機把林子蘇拉進來,讓楊玫意外的是,周瑁遠竟然答應了。

這更讓她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多心了,畢竟周瑁遠這麼多年的風流秉性,怎麼可能被一個不諳世事的黃毛丫頭收服了呢!?

周瑁遠如果真的在意她,就不會這麼輕易同意調離林子蘇,而且這項工作可是得罪人的活兒,成與不成,林子蘇將來在崬森都不好立足。

可見林子蘇和他的那些女伴一樣,都不過是滿足他變態生理需求的工具人罷了。楊玫不禁自嘲太緊張,太敏感了。

但楊玫到底是個精明的人,她仍然不敢掉以輕心,對林子蘇的監控和防範絲毫不敢鬆懈。

楊玫知道林子蘇的性格,一件事她隻要參與進去,不做出個結果,她就不會善罷甘休。

所以,商業去化合作一旦啟動,就意味著林子蘇不可能停下來,至少接下來這一年的時間她都得投入進來,那麼離開總裁辦,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了。

很自然的,她必須回到集團二部,回到營銷策劃中心,到了那裡,就是楊玫的控製範圍,林子蘇的一舉一動就能被她掌控和追蹤。

況且,那裡還有一個她的宿敵——俞琳徽,到了她手下,林子蘇就彆想有好日子過了,讓她們狗咬狗去,自己從中漁翁得利,豈不快哉!

而且,還要應對城市公司、代理公司以及集團高層的多方利益製約和對抗,彆說是職場經曆稚嫩的林子蘇,就是老道的周琞揚也很難一時半會兒理出頭緒,林子蘇怎麼可能勝任!?楊玫對此胸有成竹。

楊玫將林子蘇推到了前麵,就沒想讓她順利交差!

雖然這是周瑁遠一力推動,但具體執行還是要靠楊玫安排,林子蘇想順利調研就沒那麼容易了,而且這事又牽涉養父利益。

楊玫再痛恨憎惡楊軍,也知道他對自己的重要性,沒有他,自己在崬森就沒有立足之地,在自己徹底掌控崬森銷售係統和森源商學院前,還不能完全和養父決裂。

畢竟自己要上位,養父就是現成的黑手套,惡事讓他乾,自己坐享其成,何樂不為?

由此可見,這次商業去化調研的事,不管是壓製林子蘇,或維護養父利益,還是情敵之爭,楊玫都沒有配合的義務。

所以,下來後,楊玫並沒有正式行文通知城市公司配合,隻口頭告知了城市公司,當然她也有極其正當的理由——

那就是為了避免讓太多人知道,才不公開發通知,而是調研組到了城市公司後,由她口頭通知城市總。

楊玫也確實說到做到,林子蘇人還沒到城市公司,就先收到城市公司總的電話,都是提前問怎麼安排,這反倒讓林子蘇很是意外,一度認為自己是不是誤會楊玫了。

可是,所到第一站就遭遇了極大的阻力!

楊玫當然沒這麼好心!

城市公司總也就是動動嘴,真正指派對接和乾事的卻是售樓部的策劃經理,要麼就是銷售經理,這些基層管理在營銷線上還好,但放在整個城市公司,他們就沒什麼話語權和決策權。

更何況,他們又是俞琳徽的人,俞琳徽對林子蘇恨得後槽牙都是癢的,之前一直在總裁辦,有張慶東罩著,俞琳徽拿林子蘇沒辦法。現在逮著這樣一個大好的報複機會,還不得好好整治她一番。

所以,楊玫給城市總私下授意就是讓俞、林二人狗咬狗,你該應承應承,該派人派人,該配合配合,把得罪人的事都推給俞琳徽的人。

楊玫說,林子蘇他們要調研的內容都是策劃經理、銷售經理負責,秋後算賬怎麼也找不著你們的事,最後不配合的還是俞琳徽,上頭真要發脾氣、追責也是找俞琳徽,查不到城市總的頭上。

同時,楊玫也沒閒著,林子蘇前腳走,就給她在總部添了“一把火”——讓人放出口風,說這次商業去化是林子蘇主動請纓,目的就是為了取代俞琳徽成為營銷總。

林子蘇卻渾然不知,這個謠言,直到她調研結束返回總部才得知,當然這是後話。

得知這個消息的俞琳徽,氣得火冒三丈,好不容易脫離了羅漢團隊的她,去了商學院,本來想著井水不犯河水。

年會因為她和周瑁遠同台獻藝,已經讓她妒火中燒,本來就壓著一肚子的妒火無處發泄,好呀,你可倒好,我不招惹你,你倒是自己送上門了!

暴脾氣的她先是在營銷中心逮人就罵,把一乾曾經和林子蘇交好的幾個人都臭罵一通,連一向保持中立的王靜也沒能幸免,搞得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

正如楊玫所料,俞琳徽果然開始行動,為此還特意召開了一個線上營銷會議,毫不避諱在會上發表了一通讓全員仇視林子蘇和調查小組的“警告”。

大意是說,林子蘇帶著調研小組下城市公司去了,打著做商業庫存去化的幌子,實則是去找你們的小辮子。如果你們誰還看不清形勢,要是當她的哈巴狗,好啊,等她回來,你們就等著被總裁辦開除吧!

開除還是事小,因為你們商業去化不力,到時候還得讓你們把吃的吐出來,倒賠公司的損失和虧空。你們都最好想清楚,該怎麼做,彆怪我沒提醒你們!

這是金世澤給俞琳徽出的詭計,讓她千萬彆牽扯個人的恩怨,而是和這些策劃經理、銷售經理講明利害關係,這樣根本不用你再說什麼,那些人比任何時候都還要主動,絕對能調動他們圍剿林子蘇的積極性。

這一招,果然奏效,這些一線的人八仙過海各顯神通,極儘所能地阻撓小組的調研工作,因此,林子蘇等人前腳剛到宛城就遭遇了阻殺。

公關了無數次,不論自己如何放低姿態,得到的都是無可奉告,還說調查小組在售樓部嚴重阻礙了他們的正常工作。

甚至,策劃經理汪思銳直接撂下狠話,表示他要向總部紀檢會舉報申訴,舉報林子蘇濫用職權,公報私仇。

林子蘇差點被氣暈在售樓部,可又拿他無可奈何。

蔡晉呢,初來乍到,人說閻王好見小鬼難纏,他根本不屑和這些個小鬼說話,誰也不知道他是咋想的,竟然一不做二不休,把自己關在酒店房間裡,“閉關修煉”起來了。

元廷胥也趕緊替他解釋說,這是晉總的習慣,每次遇到困難問題時,師父就喜歡這樣把自己關起來,什麼也不做,冥想打坐辟穀,直到想到破解之法。

林子蘇哭笑不得,火燒眉毛的事,師父竟然還有心情打坐辟穀,她可不能任性到也去打坐辟穀,反正閒著也是閒著,他不是說我阻礙他們工作嗎,好啊,那我隻看不說話,總可以了吧!

於是,林子蘇就一個人去項目的底商轉悠溜達,圍著底商轉圈,就想一個問題,為啥底商這麼難賣?真的就沒有辦法了嗎?

又是一個上午過去了也沒有頭緒,昨天一天也是一無所獲,到了午餐時間,林子蘇就和郭曉釗去附近的餐館用餐。

本來用完餐,郭曉釗希望她能回去酒店休息,林子蘇哪裡有心情睡大覺,順道就溜達進了售樓部,然後坐到會客區,安靜地看著銷售們迎來送往。

她也不說話,也不走動,就坐在那裡觀察,郭曉釗一直跟隨左右,也有點看不懂她了,不知道這林小姐怎麼個意思,明明可以請示周瑁遠,她卻偏不,真是奇怪,和總裁那些女人太不一樣了!

她這一坐,就坐了兩天,第三天繼續,直到她起身上洗手間,出來洗手,甫一打開水管,水龍頭突然爆裂,自來水直接呲到了天花板上,差點呲到林子蘇身上,還是郭曉釗護了一下她,才躲過一劫。

但也就是這一分鐘的工夫,連接的水管也爆開,水就像開了閘,瞬間就漫到了大廳,汪思銳惡狠狠地瞪了一眼林子蘇,沒好氣說了一句:“真是晦氣,麻煩精!除了會添亂,還會做什麼!”

林子蘇也是一臉蒙,還被一頓譏諷,尷尬極了,置業顧問葉子也是好心,便過來解圍,說要不我打個電話叫外麵修水管的來看一下。

汪思銳瞥了一眼林子蘇,不再理她,轉頭就劈頭蓋臉地罵了葉子:“這點小事,也值固浪費這個錢啊?”

搞得葉子和其他置業顧問都不敢說話了,都問他那怎麼辦,汪思銳便說:“蠢呐,不知道去找工程部的王總啊,現成的,還是免費的,乾嘛不用!”

葉子這才反應過來,直拍馬屁“經理高明”。

工程部!王總……林子蘇一拍腦門,頓受啟發,大喜過望,是啊,為什麼不去找工程部的王總?現成的,乾嘛不用?果然呐,還是工作現場有神靈!

於是,她突然站起來說,現場所有人都愁眉不展,她卻興高采烈,自告奮勇表示,她可以去請王總。

汪思銳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以為她是想討好自己,便嘲弄道:那你去吧。心裡卻說,討好也沒用!總部怎麼會派這麼個傻叉白癡來搞商業去化,她都能去化,太陽得打西邊出來!

也是這個啟發,林子蘇想到了歐陽洋,是啊,我調動不了營銷線,我可以找工程部啊。

林子蘇剛找到了一點眉目,乾媽王芬又打來電話,她是想了解林美靜情況的,可不想這個乾女兒正為工作的事苦惱,一時也就放下了想說的話。

林子蘇在誰那裡都可以倔強逞強,唯獨在乾媽王芬這裡才會露出小女兒的柔弱和無助,不免就跟王芬大倒起工作的苦水來,講完了煩惱,就說起更大的憂心。

她說自己有想過向周瑁遠求助,以他的權力幫她掃平阻力,那就是輕而易舉的事,可是又很怕他因此小瞧了自己,怕他拿自己和楊玫比,覺得自己無能!

林子蘇的煩惱對王芬這個職場老前輩而言,根本不值一提,小菜一碟,當即就給了林子蘇建議——

你要跳出棋局,以旁觀者的身份看棋,就會清醒很多。你沒有求助周瑁遠是對的,因為這件事遠沒有走到死胡同,你想拿到的調研數據,繞開營銷部這個思路是對的。

但是你要把思路再打開一些,不是隻有項目總,城市公司的每一個人都可以是你手中的調研工具,城市總雖然是一把手,可也不可能事無巨細長臂管轄每一個人每一件事。

你們總部不是分了三大部,各部分管業務板塊,是平行的,除了工程管理中心,其實所有能接觸到商業去化的部門的人,你都可以去做調研問話。他們並不接受俞琳徽直接管轄。

同時,王芬還特彆提醒林子蘇——

要小心楊玫,楊玫不可能這麼好心,會讓城市總為你所驅使。在總部,她和俞琳徽龍爭虎鬥這麼多年,她仍然一直占據上風,說明她完全有能力壓製俞琳徽的人,讓他們配合你的調查。

可是,偏偏就是這小小的策劃經理就把你困在宛城這麼多天,這說明什麼?說明楊玫根本就沒想讓你乾成這事,把你從周瑁遠身邊趕走是她的第一步。

第二步就是兩邊拱火,讓你和俞琳徽鷸蚌相爭,不管你們最後誰勝出,對她都是一個最好的結果,如果能兩敗俱傷,那她的第三步就是立馬找人取代你們。

到那時,你也就失去了在總部的價值,周瑁遠看上你,絕對不是你長得好看,想找好看的,他身邊有的是美女資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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