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周瑁遠的辦公室,林子蘇卻是坐立不安,一直揣度陳玄和周瑁遠到底什麼關係。
林子蘇對男女情事雖然一向反應遲滯,但那陳玄看他的眼神,林子蘇還是能意會到不一樣的情愫。
因為那種眼神,她在楊玫、俞琳徽身上見到過,難不成陳玄也曾是他的女伴?!
不要,不要這樣!林子蘇,你都在胡思亂想什麼?你既然選擇了他,就應該有接受他風流過往的心理準備…可是,你根本無法忍受他和其他女人有絲毫的曖昧。
不,你已經過界了,你這樣會失去信心,會自卑,會露怯,會患得患失,會心生怨氣,會讓他有壓力,自己也會壓力山大,感情也會越來越壞。
俞琳徽就是前車之鑒,難道你也要成為俞琳徽嗎?不,我不要,他現在滿心滿眼都是你,這就夠了。
應該相信他,愛他,愛應該是輕鬆的,愉悅的,快樂的,自由的,不能過界,不要貪心,好嗎?
“在想什麼?”周瑁遠突然從後麵過來抱住她。
正站在落地窗前走神的林子蘇身子一抖,創傷應激症便要發作,但很快就傳來他溫柔又安撫的聲音,“是二哥,丫頭彆怕,丫頭在想什麼?”
周瑁遠並沒有鬆開她,這一次他緊緊地抱著她,林子蘇緊張恐懼的情緒這才慢慢放鬆下來,周瑁遠將下頜靠在她的肩頭,輕聲問道“在想y嗎?”
在這方麵的心思,從來都瞞不過他,該問嗎?林子蘇有些猶豫,鬥爭了許久,最後還是按捺下了,側顏回應
“我知道這樣不對,可是看到彆的女人對你有曖昧心思,我就很煩躁,不能心安,每次這樣的情緒發作,我都很討厭自己。
因為我總是很自卑,二哥太優秀了,可我卻是這麼平凡,這麼平庸,每次躺在二哥身邊,都覺得像在做夢,二哥……”
說著,林子蘇一轉身,就趴在他身上嚶嚶啜泣起來。
周瑁遠又好氣又好笑,大手溫柔地撫摸著她的腦袋,一邊安慰道“傻瓜,以後不要這樣胡思亂想,這輩子,我們就是對方的唯一,二哥不是個亂來的男人,知道怎麼做,你隻管愛我就好了,其他的都不需要擔心,好嗎?”
林子蘇哭得更厲害了,一邊還口齒不清地說著“二哥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嗚嗚嗚……”
周瑁遠又心疼,又想笑,“好了乖,彆哭了,你不是想知道y嗎,二哥講給你聽,好不好?”
轉移話題,是安撫她百試不爽的法子。果然,林子蘇乖乖地收了眼淚。
“她是我的大學同學,大學時我們曾經談過戀愛,後來又和她去英國留學,也是一起留學,我發現我們不合適,她很強勢,讓我很有壓力,
所以最後我們和平分手了,但成了好朋友。因為她主修金融和國際貿易專業,畢業後我就邀請她來森泓主持工作,現在我們隻是朋友,她是個很好的partner。
她曾經是跟我提過複合的請求,但是我沒答應她。王起用調去百大基金後,我就提拔她做副總裁,同時我也提了要求,在副總裁和複合之間,隻能選擇一個。
她知道我不可能回心轉意,所以她很聰明,選擇了副總裁的位置,我欣慰她選擇了權力,否則就是我看錯了她!她是個很有權力欲控製欲的女人,讓她幫我管理森泓,我也很放心!”
“那,你們,剛才,在房間……”林子蘇欲言又止,望著他。
“隻是談工作,關於森泓兩個高管陳盛和賈京生的人事調動,僅此而已。”周瑁遠坐到沙發扶手上,饒有興趣地看著她。
“嗯哼,她是不是很厲害?”林子蘇撅了嘴,審問道。
“當然,不然我不會把她放在副總裁的位置上,她在投資領域,是專家,非常專業,我都得聽她的。”周瑁遠嘴角輕揚。
林子蘇不服氣地哼了一聲,便說“那我也要學習投資理財!”
周瑁遠卻笑著搖搖頭,道“傻瓜,每個人有一個專長的領域就夠了,二哥也不需要你做一個全才,不想你那麼辛苦。”
“不要,我就要學,我還要二哥教我。”林子蘇醋勁兒上來。
“丫頭,是真的想學,還是隻是吃醋?”周瑁遠戲謔笑道。
“我才沒有吃醋呢,我就是感興趣了,那天你和董事長爭論股票和投資,今天聽到你們也在談投資理財,嗯,我也想和二哥多一個共同話題嘛,不想當個沒用的外人。”林子蘇嬌嗔道。
周瑁遠被逗笑了,離開沙發,走到她的身邊,笑道“你也許對文字很有天賦,但是投資理財需要的是理性、邏輯,天天都是和枯燥無聊的數字打交道,得會統計、分析,你可以嗎?”
“二哥可以教我!”林子蘇過來摟住他,撒嬌道。
“你這個小妖精,真是要命噢!你知道的,二哥很忙,精力有限,以前從來不會和女人約會談情說愛。有了你之後,我就更忙了。
現在你又給二哥布置作業,你想把二哥累死嗎?嗯?你這個小妖精啊,真是麻煩!”周瑁遠故作生氣,捏了捏她的鼻子,嘴角卻是滿滿的寵溺之情。
“哼,原來二哥覺得我是麻煩啊——”林子蘇突然心起,故意咬了一下嘴唇。
“你是故意的嗎?”周瑁遠一把扳過她的身子,林子蘇不自禁地嗯了一聲,身子瞬間就酥了,媚眼如絲地勾引著他,睫毛上還掛著晶瑩剔透的淚珠。
這莫名讓他神魂顛倒,終於還是把控不住,就這樣霸道用力地吻了上來,隻聽到一聲嬌媚勾人的聲音,懷裡的嬌人兒就化在了他的懷裡……
“看看你都對我做了什麼!”周瑁遠停下吻,魅惑又困惑地看著她。
“這正是我想問的!我覺得我一定是瘋了,從來沒有人讓我這樣心神不安,我愛你,愛得難以自拔,愛得總是胡思亂想……”林子蘇的焦慮和痛苦溢於言表。
周瑁遠握起她的下巴,溫柔深邃的黑眼睛裡盛著寵愛和深情,道“你今天才感到不安,我每天都在不安,我才是無法自拔、胡思亂想的那個人。不要有負罪感,我們應該為擁有對方感到驕傲,不要拒絕,放輕鬆,好好享受,好嗎?”
林子蘇嫵媚地嗯了一聲,他冷涼的唇又吻上來……
二人正纏綿擁吻,不料rose突然就進來了,林子蘇趕緊放開周瑁遠,滿臉通紅地背過身去。
那rose也當場傻住,但很快就歉聲道“對不起,總裁,我……,忘記您回來了……這是,這是,陳總讓放您辦公室的文件!”
周瑁遠鎮定自若,將手插進褲袋裡,看了她一眼,沉聲“嗯”了一聲,那雙犀利的眼睛盯著rose,讓rose膽戰心驚,如站針氈,大氣不敢出。
rose也是眼明手快,趕緊放下文件,小心道“總裁,我先出去了!”
周瑁遠又“嗯”了一聲,rose逃命一樣逃出辦公室,出去後還不忘把門輕輕關上。
周瑁遠這才過來拉林子蘇的手,看到她一臉的緋紅,像熟透的蘋果,忍不住狡黠一笑,道“你怎麼就沒變過,第一次見你,你的臉也是紅成這樣,你知道,我那時候在想什麼嗎?”
“想什麼?”林子蘇揚起半張緋紅的臉,含著幾分促狹,好奇看向他。
“想一把抱住你,狠狠親一口。”周瑁遠湊過來耳語,氣息透過她的耳邊,讓她更促紅了臉。
隻聽她嗔怨道“但是,你卻吻了她——”她把聲音壓低了,回想當日的情形,臉上的紅暈更深了。
“可我心裡想的,都是你。而且,從那以後,我就總是會想起你那張像紅蘋果的臉,很奇怪!”周瑁遠再次捏起她的下巴。
唇息遊走在她的唇邊,林子蘇一陣心悸,好想吻上去,又擔心再來人,便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辦公室的門,低聲道“以後在你辦公室,我還是規矩些,不然都沒臉見她們了!”
周瑁遠哈哈大笑,這才放開她,握住林子蘇的手,道“走吧,看來我該帶你出去放鬆放鬆了!”
“去哪裡——”林子蘇還沒問完,周瑁遠已經牽著她走出辦公室,一邊道“跟我走就是了!”
回頭那宛如陽光少年的笑容,讓林子蘇又淪陷了。
出來門時,剛好碰到rose去給陳玄送文件,rose緊張地瞄了一眼林子蘇。
林子蘇立時又紅了臉,惹得周瑁遠一邊壞笑一邊偷看低眉躲羞的她,一邊繼續牽著她向前走。
那rose早已停步立在一邊,尊稱一聲“總裁”。
周瑁遠心情大好,隨口說了一句“去吧”。
rose欠身,立即就轉身,如獲大赦。
林子蘇也在心裡暗自長籲一聲,一顆心卻像脫籠的鳥兒,雀躍地蹦進了他的心裡,一起飛了出去。
一整天,周瑁遠也不開車,隻讓王琪、王牌兩個保鏢一路跟著,帶著林子蘇要麼乘坐大巴,要麼步行,要麼騎單車,在新港這座國際大都會到處觀光遊覽,看儘所有奇觀,嘗遍特色小吃……
一路上,周瑁遠變身“導遊”,隻不過這個“導遊”對新港的前世今生如數家珍,對新港的街頭弄巷更是了如指掌。
這讓不大喜愛都市擁擠的林子蘇,開始喜歡上新港這座擁有800萬人口、卻隻是島嶼組成的超級城市,這大概就是“愛屋及烏”的緣故吧!
二人一直瘋玩到晚上十點多才回家,大概是心情放鬆,林子蘇也完全忘卻了精神的遺殤,拖著疲累的身體終於躺到床上後,這一次她主動擁抱了周瑁遠。
周瑁遠一陣驚喜,卻也還是沒有越矩,隻道她太累的緣故,便溫柔地抱住她,“晚安!”然後給了一個晚安吻。
林子蘇也低聲道了“晚安”,二人就這樣,一夜相擁而眠。
第二天淩晨四點不到,周瑁遠就將林子蘇叫了起來,林子蘇頂著兩隻惺忪睡意的眼睛,被周瑁遠和保鏢王牌塞進了車子。
駕駛座上還坐了個一本正經、永不閉眼、永不知疲倦的保鏢王琪,然後車子就開始行駛起來,林子蘇還半夢半醒,一到車上,又靠在周瑁遠的身上睡大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周瑁遠叫醒她,林子蘇困惑不解地問乾嘛,周瑁遠微微一笑,寵溺地看著睡眼蒙矓的她,道“出海看日出!”
林子蘇不可置信,立時彈了起來,這可是她一直心向往之的事情,困意頓時一掃而光,她望了望窗外,一片黑沉沉。
正要發問,周瑁遠已經過來開門,牽她下車,林子蘇這才發現這是到了碼頭,遠處埠頭正停著一艘私人遊艇。
林子蘇開心極了,一把抱住周瑁遠就狠狠地親了一下,周瑁遠被逗樂,攬了她就往遊艇而去,王琪始終跟在他們身後,保持著適當的距離。
保鏢王牌下車後,就先行上了遊艇。
林子蘇第一次坐輪船,興奮不已,在遊艇上到處跑,到處看,問個不停,卻發現遊艇上除了他們兩人,然後就是王琪,王牌卻不見影蹤。
問了周瑁遠才知道,王牌竟然去駕駛遊艇了。也就是說這艘遊艇上,隻有他們四個人。
周瑁遠告訴她,這艘豪華私人遊艇是周瑁遠用炒股的錢購置的,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現在作為周家的物業,由管家團隊打理。
林子蘇頗感驚訝,十分困惑他到底還有多少物業資產,又忍不住好奇地問他是不是也會開。
周瑁遠狡黠地吻了她一下,調侃說如果需要,他可以親自為她駕船服務。
林子蘇又是一個驚喜,可是這樣一個特殊時刻,可不能沒有他,便嘟囔著說不想錯過和二哥一起看日出的機會,周瑁遠大笑。
看著沉寂的大海,遊艇在海上輕輕起伏,像母親的搖籃,林子蘇突然就安靜了下來,不似剛才那樣歡樂活潑了,立在欄杆處,靜靜地望著還有些黑黢黢的大海。
大海是個沒有睡醒的孩子,很平和,那一起一伏便是大海的勻稱呼吸,四周靜靜的,隻能聽到遊艇擘浪的聲音。
天際線上布滿了雲海,把整個海際線壓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再看天空是黎明前的一片蔚藍,仿佛很遠,又很近……
冬季五點多的新港海灣還很冷,隻有幾度,林子蘇禁不住抱緊了雙臂,眼睛仍不願離開大海,唯恐錯過旭日破曉的美景。
她深深凝視著海際線,仿佛一不小心太陽就會蹦出來……
周瑁遠過來給她披上毛呢披肩,林子蘇回頭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卻聽他道“丫頭安靜起來,真美!”
“二哥,原來不是來看日出呢!”林子蘇嗔道,卻不知剛才他一直在看自己。
“新港的日出我看過無數遍,所有能看日出的地方,我都去過,這對我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今天和你一起看,才是稀奇!”周瑁遠從背後擁著她。
“那時候,誰陪著你呢?”
周瑁遠歪了頭看著她,故作沉思,林子蘇要惱了,他才笑道“嗯,起初是一輛單車,後來是汽車,後麵還跟著兩個討厭的保鏢——,就像他們兩個……”
周瑁遠衝她狡黠一笑,讓林子蘇哈哈大笑起來,禁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甲板上的王琪。
儘管是在無人的遊船上,王琪的目光依舊警覺而鋒利,緊緊跟隨二人,以應對突發狀況時,能做出及時且快速的反應。
林子蘇這一刻莫名感激王琪,不再像從前那樣抵觸他了。
“外麵涼,我們先到裡麵坐一會兒,太陽要到6點半左右才出來!”林子蘇嗯了一聲,周瑁遠便攬著她進去。
進去才坐一會兒,困意襲來,林子蘇又沉沉地睡了過去,直到周瑁遠再次叫醒她,告訴她該去看日出了。
林子蘇一看遊艇上的表,六點一刻。林子蘇還擔心錯過了日出,周瑁遠卻笑說剛剛好!
兩人再次回到欄杆處,並肩而立,眺望天邊的海際線。
此時,雲海雲山有了薄薄的暈光,隻是雲層太厚,以至於光暈隻能從邊際和縫隙裡隱隱約約地透出來一點。
但就是這一點光暈,卻讓海際線看起來無比的蔚為壯觀,像波瀾詭譎的宇宙星團,透著神秘和生機……
慢慢地,一絲亮點將星團劃出一道縫隙,從海平麵透了出來,林子蘇知道太陽就要出來了,心情雀躍如脫籠之鳥。
海麵依舊平靜和悠緩,光亮仿佛從水滴裡分離,被加倍的慢鏡頭緩緩放出,先是天際的一線海際被亮光暈紅。
紅暈一點點又擴散開來,浮雲開始為那亮光開道,它們正慢慢向遊艇而來,而遊艇則向那光駛去。
時間在相對的靜止裡緩緩而進,黎明的大海深沉而靜謐……
林子蘇想起小時候最愛聽的那則童話故事《海的女兒》,此時此刻,仿佛自己就是奔赴黎明旭日的魚公主。
隻不過童話故事裡魚公主的王子不愛她,她為了見王子一麵,她不惜冒著會被朝陽蒸發成泡沫的危險,向巫婆求得一次變成人形登陸海岸的機會。
童話一點也不美好,最後魚公主飛升變成了泡沫,王子卻娶了彆人,連看都沒看魚公主一眼。
林子蘇望了一眼身邊的人,他也投來寵溺的目光,我比美人魚幸運,他是愛我的,我也愛著他,我們情深繾綣,相偎相依,心心相印,共赴朝陽和希望!
哇噢,層雲開始“讓路”,那亮光開始勇敢地衝破“桎梏”,亮光得到上升的自由,越來越勇敢,無所畏懼。
海際線被越來越大的“紅點”暈染開,黎明前的黑暗悄悄被點亮,幾許涼意也被這半邊海的紅暈驅散。
隻不過天邊仍然是一片暈紅,像羞澀的少女,像含苞待放的花朵……
“它像不像你愛紅臉的模樣?”周瑁遠含笑看向她。
林子蘇嬌羞一笑,臉又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