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緣》全本免費閱讀
朗月備了張帕子,重新遮住了死者的麵容,算是對死者最後的尊重。
蕭喜問朗月:“這種怪病傳染性很強,讓老先生親自下刀會不會太冒險?”
“不用擔心。我比你對怪病的了解還要更進一步,它的傳染方式有很多種,而人與人之間的傳染條件是非具體之物,你們都沒有達到這個條件,所以不用擔心。而且就算具有危險性,我在旁邊就不會出問題。”
蕭喜聞言有些急迫,當她差點一衝動就要繼續問下去的時候,看到此處還有陳家祖父在場,才不得已緘口不言。
雖說陳老先生麵對的患者是他的故友,但畢竟當了幾十年的老中醫,所以一旦上手了就再也顧不得情緒,做事果斷又細心。
沒過多久,張老先生胸口的那顆突出的心臟就褪去了表麵的皮肉。因為死者安息了了許久,所以血液早已凝固,甚至還呈現出近乎變黑的暗紅色。
陳家祖父小心翼翼地用砭鐮刀挑去臟器上的一層瓣膜,卻不想還是觸及到了內部的血肉,登時一股流動的血液從臟器裡迸射出來,直直麵向陳老先生。
還好朗月眼疾手快,趕緊用衣袖擋在老先生麵前,才讓老先生幸免其中。他立馬一個反手,手裡麵抓著的什麼東西登時變成了一團血色肉泥,從他纖長的指縫裡爭先恐後地溢出來。
“怎麼可能還有未凝固的血液?”蕭喜大驚。由於擔心還有血液再朝外迸射出來,她下意識地往外圍退了幾步。
朗月也趕忙讓陳老先生離那具屍體遠些。
“都已經有這種東西了,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的?”朗月冷哼了一聲,隨後張開了剛剛反握的手掌。
蕭喜和陳家祖父見此都聚了過去,隻見少年手心間一片血肉模糊,豔如薔薇的血色與他白皙的皮膚形成極為具有衝擊力的視覺效果。如此這一幕並未帶來想象中色覺迸擊時的驚豔,反而直叫人惡心不已。
這並不是普通的血肉模糊,而是夾雜著某種生物行跡過的黏液的肉泥,被手勁擠爆的這團血肉此時還止不住地蠕動。
蕭喜盯了幾秒鐘終於忍不住昂頭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把剛剛堵在胸口的那股惡心氣息和將要腐爛的粘稠血液的腥氣通通排到上空去,隨後還長呼一聲:“我不行了,我不行了,你快把這東西挪開!”
朗月將蕭喜親眼目睹血蠕的陌生表現儘收眼底,又想到蕭喜是六年前慶陽鎮大劫唯一的幸存者,便確保了當年仙機門的消憶咒是實施成功的,以免讓她和上次在平台鎮一樣在仙機門的眼皮子底下逃脫。
同時她的那番表現和他現下的這番推測,他也算是放心讓她參與到血蠕之事中,畢竟對方對血蠕還有印象的話,他並不想做那個戳人痛處之人,為此,他並不介意再謹慎些。
而這邊,陳老先生也沒有堅持多久就把眼神移開,額角冒著受完驚嚇的冷汗。
“所以這究竟是什麼東西?”蕭喜開口問道。
朗月將那隻手背到身後去,平淡作答:“怪病的始作俑者。”
“若想弄清楚怪病起先的原因,此物是關鍵。”朗月繼續補充道,眼睛視向蕭喜。
蕭喜知會對方眼神裡的意思,一下子收攏了剛剛不正經的模樣,嚴肅了起來。她明白朗月這話是說給她聽的,但是他的語氣冷淡,她並不清楚對方話裡是在提醒幫助她,還是站在前幾日第一次相見的立場上在諷刺她。
果不其然,朗月下一句話就喊了她的名字:“蕭喜,你隨我過來看看。”
但又見陳老先生躊躇不前的模樣,他繼而道:“此物凶性極大,老先生請留步。”
陳家祖父得了提醒自然也就不敢再輕舉妄動了,他淡淡歎了口氣,眼神埋下,好似已經知會了其中深意。
此時蕭喜已經走到床前,隨著朗月再次伸手理去前麵遮住視野的已經被血沾染的白布,她也自顧自地深呼了一口氣。
麵前的場景卻讓蕭喜不禁恍惚。
血色最深處,也就是那塊臟器的中央,裡麵瓣膜覆蓋下的肉質不再飽滿,血肉被一片又一片微小而蠕動不止的生物隔得一層又一層,仿若千層之肉。裡麵的血肉模糊準確來說並不死者原生的血液和血肉,而是那些密密麻麻分布著的血色生物,暗紅色的......蠕動的生物。
血蠕......
蕭喜此時早已滯住,直挺著的身體此時像是變得僵硬無比,她完全沒有想過剛剛那少年握在手心裡的觸目驚心之物竟然是血蠕......她也完全沒有料到她之前所推測的,此病與血蠕必有的關聯竟然是以這種方式呈現出來的......她更沒有想過她的噩夢......慶陽鎮大劫的罪魁禍首——血蠕居然再一次準備席卷這個世界。
她口中不禁脫口而出它那大名鼎鼎的、飽含她諸多恨意的名諱:“血蠕......”
但蕭喜的聲音含糊不清,音量也低,在旁的朗月並不能確定自己是否真的聽清了對方口中的言辭。不過,他注意到了蕭喜的麵目神情和肢體動作,他好像覺得剛剛蕭喜那句脫口之言應該就是這個詞“血蠕”。
可是,剛剛蕭喜那副全然不知又驚嚇過度的模樣是怎麼回事?朗月就是從中認為對方可能不再記得慶陽鎮帶給她的噩夢,又知她想要對怪病有所解決的行動,才讓她上前來看的。
但如今蕭喜這幅模樣又是怎麼回事?
朗月不明白。
若是她記得,難道她不知道人心為孕育血蠕的巢穴嗎?但凡經曆過、亦或是知曉過血蠕的事情,都應該知道這一點。但是蕭喜不知道,也沒有人告訴她。
朗月後知後覺起來,也清楚剛剛那番舉動實屬莽撞,於是他趕忙伸手遮好那塊白布,不讓其繼續侵擾蕭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