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蠟人主動走到朗月旁給他沏了茶,男蠟人則因自己沒有服侍的對象就穩穩地立在青燈身旁。
男蠟人微微曲下身子,青燈則伸手去撫摸它那空白的麵龐,眼中無不流露著心疼,她摸著摸著,就開了口:“真是可惜了這一張張臉~”
然後她又忽地轉過頭去,惡狠狠地瞪了朗月一眼:“若不是你們,它們也不會變成今日這樣!”
隨後青燈叫蠟人退去,吞了一盞茶,很不痛快地嘀嘀咕咕了一句:“改天不知要花我多少功夫再捏一遍!”
朗月微眯了眯眼,饒是這女妖精屬實令人覺得有些摸不著頭腦,可是有偏偏叫人為她的舉動而感到好笑。
其實這青燈特地叫那兩隻蠟人出來本意並不是給他盞茶,而是擺明了的要興師問罪的意思。
朗月對此心知肚明,所以他很聰明地繞過了對方接下來要說的話,他道:“它們如今變成這樣,難道不應該說是拜你所賜麼?慶陽鎮蕭條過久,今夜又並非晴夜,夜裡無光可照,你並非不知道我們用火得以獲取明亮,也更不可能猜不到它們融化的結局。”
“你看起來不太愛說話,卻沒想到一開口就是這般鄰牙利齒。”青燈盯著對麵的朗月,冷笑著讚賞他。
“很好,是個聰明人兒,我很滿意!”青燈忽地大笑起來。
她起身,見朗月一副十分緊張的模樣,覺得有趣,忙道:“急什麼,同你這樣的人說話光喝茶有什麼意思,待我取壇酒來!”
朗月皺了皺眉,這妖怪行事如此古怪,不知道到底還有耍什麼花招,便選擇坐觀其變起來。
不一會兒,青燈就抱了一壇酒從一間屋子裡走了出來。
“我自己釀的,莫客氣!”青燈不知怎的就忽然放開了起來,有些不顧形象地撈起袖子,將酒壇狠狠地揭開,模樣頗為豪爽。
眼看著對方要給自己倒酒,朗月這下才信了這妖怪是真的要同自己喝酒,他頓了頓,道:“不用,我不喝酒。”
青燈看了他一眼,倒也沒強求,將壇子放下,就自己坐了回去,語氣頗為諷刺:“也是,你是仙機門的人~門規厲害地很。”
朗月沒有搭理她的這句話,直接問她:“你既然能在幻局裡鋪設我與蕭喜去濟世堂尋找手記之事,想必是極為清楚手記的下落吧?”
朗月嘴角揚了揚,帶著冷意繼而道:“還是說你對我們來此慶陽鎮尋找失物一事本就明了於心?”
青燈倒也不畏懼朗月眼裡的寒意,直接盯了回去,誰都沒有說話,氣氛冷然。
不知這冷然的氣氛僵持了多久,青燈才“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聰明,聰明!”
說罷,她灌了自己一碗酒。
朗月本想還要再追問回去,青燈卻給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坦然道:“你先聽我講一個故事。”
“什麼故事?”
青燈頹然地笑了笑,手臂撐著石桌,手則拖住半片麵龐,她盯著朗月,道:“一個可憐……又可笑的故事。”
“我名青燈,是隻玉蛾妖。百餘年前我受了重傷,不得不變回原型,就在這金府後院的綠蔭下休息,”青燈悵然地望了望四周,又道,“我遇到了一個人,我永遠忘不掉他。那時正直春日好風光,喧鳥覆春洲,雜英滿芳甸,他比這些美好的事物都要令人感歎。”
說及此處,青燈竟是流露出了向往的神色。她端起酒壇再續了一碗酒,她喝完了第二碗。
“我愛上了他,所以我不願離開,期盼著有一日他能看我一眼,愛我一點。直到我知道了他真正的身份和真正的目的……他亦是妖,但比我金貴地多,他壽數過久,不得不設下術法,將自己的魂魄囚禁於這方寸之間的金府,為的不是彆的,就是為了等一個人,他的心上人。
他的心上人轉世後成了金府的小小姐,她對他有恩,他便願畢生守護。
我嫉妒那不過十五歲的小姑娘,所以我誤入了歧途。
那時我聽聞高人傳言,慶陽鎮將有大災,那災禍就是血蠕。我激動地把消息告訴了他,希冀他可以為了小姑娘的安全著想,所以我給他出了主意,讓他在金家公子歸家之日送小姑娘出府。小姑娘一走,他被禁錮於此,我便能與他一直在一起,沒有旁人阻隔。
但是我沒有想到他居然會願意跟隨那小姑娘,哪怕衝出術法落得個魂飛魄散的下場也在所不辭……我想他可真是可怕,連命都可以不要了,也是他本就命數已儘……我鬼迷心竅,想要斬草除根,以為隻要那小姑娘死了,他就能不再這樣執迷不悟下去,哪怕他恨我,但也好比就這樣讓他死了。”
青燈說的出神,她像是將這些心裡話堵了許久,如今才好不容易痛痛快快地說一場……她又將一碗酒喝下了肚。
“我派了人在外接應,希望能殺死金府的小姐。卻未想,我那心上人早就知道了。他從那小姑娘踏出院子的那一步啟,就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我從未想過他能講事情做得這般果斷。
他還是死了,死前做了些什麼事情,我並不知道,但定是關於救他那小姑娘的。
不過他沒有想到,小姑娘的劫數難逃,她被人救出後還是被府裡的人找了回去。不知過了多久,德裕金府家在盛京做官兒的大少爺觸犯了皇權勢力,一時間被陷害地丟了官職,更是落了個抄家的結局。
府中的女子都被賣去了青樓,其中不乏於金府那小姑娘。後來她再次被人劫走,又遇上了血蠕大劫,不知生死。”
青燈說著說著已經紅了眼眶。
“你對她有愧。”朗月終於說了一句話。
青燈苦澀地笑了笑:“是,我對她有愧,也對我那故人有愧。再後來我遊曆世間,修得一稀真術法,因此術法,我居然探到了故人的氣息,是在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