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雪兒人笑著點了點頭。
“你們口中那個鳩占鵲巢、霸人家業的毒婦,正是在下。”
朱仝微微眯起眼睛,臉色有些難看。
而雷橫,則有些不知所措。
先前,得知公明哥哥受了一個婦人的氣。
身為急脾氣的雷橫,可謂義憤填膺。
來此路上,他一直都在和朱仝吹噓。
說自己見到那毒婦,非要先抽她三百鞭子不可。
可現在……
“毒婦”就坐在自己的麵前。
可自己卻不能動手。
為什麼?
因為雷橫此時此刻,左手端著潘雪兒的醉玉露美酒,右手握著一隻香噴噴的鵝腿。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
自己又是吃人家的,又是喝人家的。
現在吃飽喝足了,直接翻臉就要動手?
這要傳出去,這臉往哪擱啊!
“金蓮姑娘,你為何要這麼做?”
還是朱仝更加成熟穩重一些。
猶豫片刻,開口問道。
“張家的老爺和夫人死了,這份家業,本來就應該歸人家張疆所有。”
“你身為一個下人,理應和其他下人一起,繼續侍奉少爺才是。”
“剛剛咱們聊了半天,朱某認為你也並非不懂事之人。”
“為何要做這種惹人口舌的勾當?”
潘雪兒淡笑道:“朱都頭,果然是深明事理!”
“既然二位都頭問了,那小女便將此事,好好說一說。”
“倘若少爺能扛起老爺留下的家業,並將糧棧,發揚光大,雪兒自然願意傾力輔佐。”
“但是,少爺並沒有這個本事。”
“二位都頭可能不知道。”
“少爺本是清河縣人,從小和一群地痞無賴吃酒耍錢,惹是生非。”
“踢寡婦門,挖絕戶墳,欺負孩子,嚇唬傻子,墳前裝神,墳後裝鬼……”
“可謂是無惡不作,臭名昭著!”
“百姓們都對他深惡痛絕,將他視作大蟲一般,避而遠之。”
“後來,這張疆看上一家黃花閨女,拿了十枚銅錢去提親。”
“人家閨女的父親不允,張疆便連同手下的潑皮們一起,將一個六旬老人,生生打死。”
“此事引起整個清河縣的公憤,百姓紛紛上書,請求嚴懲張疆,為那位老人償命。”
“我家老爺得知此事後,給縣令送去五千兩銀子。”
“才讓縣令處斬了其他幾個潑皮頂罪,將張疆秘密送出清河縣,安排去鄆城縣,做了衙役。”
潘雪兒一邊說著,一邊滿臉悲痛,義憤填膺。
“二位都頭,你們說說。”
“就這麼一個惡貫滿盈、不學無術之輩,我能將老爺留下的家業,交給他嗎?”
“而且,張疆回來那日,還說要將清河縣的祖產,全部變賣,帶回鄆城縣去。”
“家中的這些老人,為張家效力了一輩子,有很多都膝下無兒無女,指望在這裡,養老送終。”
“張疆根本不顧這些人的死活,打算直接將他們掃地出門。”
“泯滅人性到了這個地步,他還有何顏麵,舔著臉回來,繼承家業?”
“二位都頭,你們評評理!”
“若是我真將這偌大一份基業,交給他,讓他用這些錢去吃喝嫖賭,胡作非為。”
“那豈不是又讓清河縣百姓,受他欺淩?”
“豈不是辜負老爺和夫人,生前對我的信任嗎?”
“小女所言,句句屬實!”
“如果二位都頭不信,可以在清河縣內,打聽打聽。”
“哪家百姓,聽了他張疆的名字,都得啐一口唾沫!”
潘雪兒這一番話,說得是滿臉正氣,大義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