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係統聲音隻有他自己能聽到, 言楚眼睫垂下,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心裡像被人狠狠敲了一擊,悶悶的發疼, 發漲。
果然如此啊, 他的潛意識是對的。
謝朝——他果然是係統裡的NPC,不是玩家, 說不定會是最終的大BOSS。
自己明明一直防備這個, 卻沒想到還是對這個人真情實感了,把他當成可以生死相交的朋友同伴。
放不下他, 拚命救他。
甚至他被警車帶走, 自己在後麵不顧危險緊追不舍。
當時自己把他從警車裡救出來背著爬山崖的時候,這個人是不是在後麵感覺很好笑?在心裡嘲笑他言楚是實心眼的傻子?
有些事不能回想, 尤其是發現自己其實是犯蠢的時候, 言楚簡直後悔的想撞牆。
不過幸好, 謝朝現在暴露了, 那就還不算太遲。
最起碼他言楚付出去的感情尚能收回來,把對方當成真正的遊戲npc.不再對他真情實感。
言楚深吸一口氣,將胸膛裡翻湧的不適壓下去, 果斷後退幾步,把戰場交給了謝朝, 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要你不但殺了楊秋, 還要救我的同伴!”
謝朝側坐在橫梁上,笑得吊兒郎當:“要求還挺多。”
言楚盯著他正要說什麼,機械的係統音再次響起:“神秘的幫助隻能一次, 一個要求。”
言楚:“……”
他看看兩個中毒隨時都可能喪命的同伴, 再看看周身黑氣越來越濃厚的楊秋, 心一橫,正要說‘那就救我兩個同伴替他們解毒’。
謝朝手裡轉著槍悠然開口:“言楚,你那柄最能驅邪的七星劍是預備收藏著吃灰的?”
一句話點醒夢中人。
言楚心中猛然一動,終於想起那柄鏽跡斑斑的銅錢劍,他剛才嫌那東西太長又顯眼,磕磕絆絆的不方便跑路,就將它放在牆角那具人偶裡。
他現在所站的地方離那人偶也就兩步距離。
他猛然後退兩步,靠近人偶,從人偶的褲子裡一把就將那劍拎了出來。
也是巧得很,那人偶正是死神。模樣雖然和謝朝不一樣,但裝束差不多,瞧上去也挺俊美瀟灑的。
當時言楚向人偶身上藏劍的時候,是貪圖它模樣比較特彆,個子又高大,黑袍寬大,褲腿很肥,方便藏東西。
不要說藏一柄劍,就算再藏個流星錘也能藏的妥妥當當的。
現在言楚急著把劍抽出來,也沒多想,就是在死神人偶褲子裡一摸一掏再一抽。
大概這動作彪悍了些,他握劍在手忽然察覺周圍的氣氛略有些不對,視線下意識掃了一圈。看到大家看著自己的目光有些一言難儘。
而謝朝,謝朝的目光就更詭異。
兩個人視線一對,謝朝要笑不笑:“你這藏東西的地方倒很彆致。”
言楚:“……”乾!
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對方,乾脆就無視。視線落在自己的七星劍上,心中猛然一動。
那劍不知道何時變了顏色,原先像木製的銅鏽劍,現在劍麵卻光滑起來,上麵隱隱流動著淡淡的金光,有符篆在上麵若隱若現。
楚子揚就躺在他旁邊,言楚這劍剛拎到他跟前,他傷口上就有黑氣絲絲縷縷冒出來。言楚乾脆將劍向他傷口上一貼,黑氣立即瘋了似的向外跑。
片刻後,楚子揚傷口裡的血轉為鮮紅色,臉色也由發青轉為正常的蒼白色。
這劍解這邪毒有奇效!言楚眼睛亮了。他轉頭向謝朝看去,謝朝側坐在那裡,一腿支著,一腿在蕩著,兩人視線一對,謝朝問:“選哪個?”
言楚這次毫不猶豫:“選殺楊秋!”
謝朝笑了,打了個響指:“聰明的小朋友。”忽然抬手一槍,打在了楊秋的腦門上!
楊秋本來扯著盧清波做擋箭牌感覺挺安全的,沒想到他招呼不打就出手,壓根就來不及躲,也壓根沒想到對方槍法這麼準!
他明明是躲在盧清波腦袋後的!
中槍後腦袋嗡地響了一聲,他心裡驟然一涼,隻有一個念頭閃過:完了!
但嗡鳴聲響過後,他依舊活著,他晃晃頭,發現自己依舊好端端地站在那裡。不敢相信地抬手摸了摸眉心中槍位置,隻摸到一個淺淺的凹痕。
他:“……”
他這腦袋居然已經刀槍不入了?
一轉頭,發現其他人也在看著他,個個滿眼震驚。
哈哈,果然他站護士長那邊是對的,居然有了這項特殊體格,那他還怕個鳥!
他隨手將盧清波向旁邊一甩,陰鷙的視線盯向謝朝:“既然你自己找死,那就怪不得我了!”身上黑氣凝成的蛟龍張牙舞爪向著謝朝撲去!恨不得將對方立斃在當場。
謝朝倒似漫不經心,看那蛟龍撲到,他隨手一鞭抽過去。
“嗷———”一聲淒厲的龍吟後,那墨黑蛟龍像雪獅子向火,瞬間塌了半邊,再凝不成形。
而楊秋明明站的很遠,謝朝那一鞭子卻像是抽在了他身上,痛徹骨髓!他啊地一聲慘叫,眼前金星亂冒,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
等他緩過神來,驚覺眼前站著一個人。他下意識抬頭看時,幾乎嚇得魂飛魄散。
剛才還坐在橫梁上的謝朝就站在他麵前,手裡的鞭子一晃,就纏上了楊秋的脖子。
那鞭子又涼又滑,像蛇冰涼的身子,楊秋雞皮疙瘩全冒出來,大叫:“你不能殺我!你也是遊戲npc吧?那就和護士長是一派的,那就應該和我一派……”
他話沒嚷完,就聽謝朝嗤地一笑,他脖子上的鞭子倏然收緊,勒得楊秋青筋暴突,幾乎要翻白眼。
他心中是滿滿的不信,他的身體明明連子彈也不怕的,怎麼會被一條鞭子製住?
那鞭身上也不知道有什麼東西,勒在他脖子上的時候刮骨似的疼,像有無數鱗片向他肉裡割。
他雙手亂抓,但剛剛碰觸到鞭身又像被火燙了似的撤回來,他感覺自己脖子上的皮似乎正在一層層融化……
謝朝輕飄飄的聲音似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和我一派?你也配?”
再下一刻,喀地一聲輕響,楊秋喉骨被勒斷,一聲也未再發出來,就癱軟在地上,身子抽搐了兩下,就再不動了。
一擊而殺,乾脆狠辣,謝朝殺楊秋簡單的像捏死一隻螞蟻。
幾乎所有的人都怔住了。
人人都以為兩者會有一場讓人眼花繚亂的惡戰,畢竟謝朝一直很神秘,大家都沒看他真正出過手,沒想到——
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是雷霆絕殺。
無論是在場的人還是外麵的直播間,大家都有片刻的懵逼。
在謝朝和楊秋對峙的時候,言楚已經繞到熊展飛那裡。
熊展飛已經半暈,迷迷糊糊的連謝朝什麼時候來的他都沒注意。
言楚用銅錢劍在他傷口附近一貼,將他身上的毒也解了。
熊展飛體質還真不是一般的強,毒性剛解,他就生龍活虎,一跳而起:“奶奶的,楊秋這孫子太缺德了……”
話沒說完就看到謝朝將楊秋勒斃,忍不住喝了一聲彩:“謝小哥好功夫!”再誇讚一句:“我就知道謝小哥和那變態護士長不是一路的。”
謝朝笑了一聲,不置可否,手腕一沉,那條鞭子就沒了影子。
熊展飛還納悶,十分地想要湊過去:“你這鞭子收在哪裡了?收得好快!”
言楚心中一沉,生怕謝朝一秒變BOSS,一把把熊大扯回來:“你的毒還沒解利索,彆亂動!”
熊展飛這才站定,不過他有些狐疑,活動了一下胳膊腿兒:“我身上應該沒毒了吧?我感覺已經恢複正常了。就是這傷口真特麼地疼……”
他又像想起什麼,忽然一把抓住言楚的手:“言小哥,你是不是也中毒了?手怎麼這麼涼?”
言楚的手指涼的像冰塊似的,不太正常。
對上謝朝似笑非笑的目光,言楚心中咯噔一下,奪回自己的手:“我沒事,大概是剛才打鬥太劇烈了,血液一時供應不上來。”
熊展飛納悶:“打鬥劇烈不是應該渾身發熱嗎?”
言楚麵無表情:“我體質特殊。”
“哦,這樣啊。”熊展飛鬆了一口氣:“那你這體質真夠奇怪的,不過你沒事就好。”
言楚沒再理他,視線又不動聲色瞥了謝朝一眼。
彆人看不出來,他卻看得真真切切,謝朝身上有淡淡的黑霧!
和其他人身上顯臟的灰黑霧氣不同,謝朝身上的黑霧黑的極為純粹,形狀也有些怪,像夜神的翅膀,在他身後緩緩張開——
謝朝身上的黑霧也不臭,相反,還有一股冷香,那冷香沁人心脾,不知何時驅散了大廳內一直彌漫不散的酸臭辛辣的味道,讓言楚總算能正常呼吸。
同時也讓他心臟一陣陣狂跳——
那是人麵對未知強大危險時本能的反應,言楚控製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強做鎮定,不讓對方看出端倪。
謝朝——
他到底是什麼?
言楚硬生生將視線從謝朝身上移開,向楚子揚打了個撤退的手勢。
楚子揚沒反應過來,眨巴眨巴眼睛有些納悶:“去哪?言哥,有謝大佬在這裡坐鎮,你怕啥?再說我們還得去找鑰匙。一般出口的鑰匙都在**oss身上,那鑰匙肯定在護士長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