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楚沒理他, 直接走到自己的床鋪上坐下。
楚子揚則很開心,向謝朝打招呼:“謝大佬,好巧, 我們又成室友了。”
謝朝看看他,再看看言楚, 眼睫彎了一彎:“這還真是巧了, 看來我們果然有緣分。”
“還……還有我……”謝朝的上鋪上探出一個腦袋,說話聲音小小的, 還有些結巴, 居然是小星星。
小星星這人不知道是不是個頭矮的原因,很沒有存在感。
他如果不冒頭說話, 楚子揚都沒注意到他。
謝朝和言楚都在下鋪, 床對著床, 中間隔著一個窄窄的過道, 言楚如果伸長了腿, 能踹到謝朝的床上去。
言楚洗漱了一下, 回到自己的床上。
今天一天的奔忙,他很有些疲憊, 躺在那裡預備小憩一下。
剛合上眼睛, 就聽到謝朝問他:“你上還是我上?”
言楚驚了一下, 瞌睡全跑了!
猛然睜開眼睛冷冷盯著對方:“你又在說什麼鬼話?!”這混蛋不曖昧會死是不是?
謝朝一挑眉:“這怎麼就是鬼話了?我們不是被那主任安排的巡夜嗎?你上半夜還是我上半夜?”
言楚:“……”
原來他說的是這個,瑪德, 就不會說完整些?非要省略成這樣,害人想歪。
上鋪的楚子揚也無意中插了一刀:“對,對, 言哥, 咱險些把這事忘了。杜主任當時確實這麼分派過。”
言楚無語。
原來就自己想歪了嗎?
這麼敏感, 難道自己是深櫃?
言楚被自己這忽然冒出來的推斷嚇到了,心跳都停了一個節拍。
他又瞥了謝朝一眼,謝朝半側著身子,一條手臂支著頭,正笑吟吟瞧著他,桃花眼裡如有波光浮動。
兩人視線一對,言楚心臟又是一跳,隨即就找到了自己容易想歪的罪魁禍首!
都怪謝朝這人太多騷操作了,一直變本加厲調戲他,這才讓他這個直男也容易想歪……
不行,他以後要儘可能離這人遠些,免得被這人帶到什麼歪門邪道上去,他暗暗在被中握拳。
謝朝打量了一下他,似乎有些好奇:“這問題有這麼難回答?讓你糾結成這樣?也或者你自己單獨巡夜害怕,想和我一起巡夜,所以才兩個都不選?”
言楚唇角勾起一個涼薄的弧度,仿佛是嘲笑謝朝多想,隨即他就回了一句:“你想多了,我下半夜吧。”
“你確定?下半夜通常比較陰森,那些臟東西也大部分在下半夜出來活動……”
言楚黑線:“你太囉嗦了!放心,我不怕那些,你彆說話了,讓我歇歇。”閉了眼睛。
他是真累了,說完這些不過片刻的時間,他就睡了過去。
……
夜色如濃厚的墨,將天地暈染成一片混沌。
樓道裡很黑,伸手不見五指。
所有的門都關著,長長的樓道像是地獄的通道,無論怎麼走都走不到儘頭。
言楚在樓道裡走著,他故意將腳步放得很重,可是依舊聽不到自己的腳步聲,這包裹天地的黑暗仿佛把所有聲音都吞噬了。
這是哪裡?
自己這是在巡夜嗎?
言楚蹙了眉心,一時也有些搞不清狀況。
他想回自己的宿舍看看,但四周的門都一樣,連門派號也沒有,他根本不記得自己的宿舍在哪裡,隻是走一步算一步。
他心慌的厲害,手腳很僵,手心裡都是汗。沒有人知道他其實有點黑暗恐懼症的。
隻不過他一向生活在大城市,大城市光害厲害,無論走到哪裡都有各種路燈或遠或近地照著,就算在臥室裡休息,拉上窗簾,窗簾縫裡也會有光透進來,帶給他一線光明。
像現在這種絕對的黑暗他還是第一次遇到。
“滴答,滴答,滴答——”黑暗深處有滴水聲傳來。聲音不大,但在靜夜中無比鮮明。一聲聲像是滴在人的心上,讓人心尖都要跟著蜷縮起來。
言楚停住步子,側耳聽了聽,聽出聲音是從前麵傳過來的。
是白天誰忘了關水管,讓它漏水了嗎?
言楚本來沒打算管,但這滴水的聲音一直響在耳邊,讓他感覺很有些瘮得慌。
如果是彆人,靜夜中聽到這個,緊張害怕之下會下意識遠離。但言楚不,他越緊張害怕越不會走,他會想法解決那個讓他害怕的源頭。
就譬如現在,他一橫心直接就朝水聲方向摸過去,他想關掉那個一直滴水的水龍頭。
滴水的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
言楚在漆黑的樓道裡順著水聲接連拐了兩個彎兒,終於停住步子。
滴水聲就在左近!離他的距離不超過兩米。
言楚試探著摸索過去,想摸到那漏水的水管。
結果,他將四周都摸索遍了,也沒摸到水管在那裡。
奇怪,滴水的聲音明明就在這附近的,怎麼摸不到呢?
滴水聲忽然停止了,像是黑暗深處有一隻無形的手將那漏水的東西關閉,四周又陷入寂靜,
言楚步子停住,下意識屏息側耳聽著。
周圍很靜,靜的隻能聽到他自己如雷的心跳聲和沉重的呼吸聲。
不對,心跳聲是他自己的,但呼吸聲不是。
而且呼吸聲是在他頭頂上方,離他不足一尺的距離!
啪嗒,有什麼滴在了言楚臉上頭上,讓他一個激靈,頭皮險些也炸了。他忙後退一步,怒喝一聲:“誰?”
沒有人回答他,但滴在臉上的那滴液體已經開始順著他的臉頰向下滑,言楚順手一抹,隻覺黏膩膩的,帶著刺鼻的血腥氣。
言楚手腳全涼了,猛然又向後退了好幾步。
原來一直的滴水聲根本不是水管漏水,而是血!
滴答,滴答——
滴落的聲音重新響起,依舊在原來的位置。
言楚隻覺太陽穴那裡突突直跳,心臟在胸腔裡像是要蹦出來。
他緩了緩,又一聲喝問:“誰在那裡裝神弄鬼?”
一邊罵,一邊下意識在身上掏,想掏個打火機出來。但他卻掏了個空,他摸不到自己的口袋在哪裡。
他這次進界麵準備的東西還是挺全的,打火機,迷你手電筒,藥品,厚衣服……凡是能想到的,有可能會用到的,他都預備了個周全。
可以說除了武器無法帶進來,凡是能帶的他都帶了,鼓囊囊帶了一大背包。
因為知道今晚要巡夜,他將一些輕便易帶的東西都裝在衣服口袋裡,就為了能及時拿出來。
但現在不要說那些東西,他甚至找不到自己的口袋在那裡。身上衣服一片平滑,連個褶子也摸不到。
怎麼回事?
他怕耽誤事,明明是合衣躺在床上的,也就是說,他是穿著那身校服睡覺的,怎麼現在像是換了衣服似的?倒像是穿著一身絲滑的睡衣,還是沒有任何口袋的。
誰幫他換的?什麼時候換的?
言楚心裡翻滾出無數問號,他不死心地正想再找找,四周忽然亮了一亮,像是車燈一閃而過。
言楚下意識一抬頭,借著這一閃而過的光亮看向那滴水處。
終於看清了滴水的來源,倒吸一口氣,全身的血全涼了!
那裡倒吊著一個人,頭下腳上,就掛在頭頂的吊燈上。
那是一個人,個頭不高,穿著這個學校的校服,像是這個學校的學生,看不出年齡,因為他的五官腫脹的厲害,而且都在流血,流血最多的是雙眼,不對,是雙眼的位置,因為他的兩隻眼睛都沒有
了,不知道被誰給挖走了。隻有兩個血窟窿在向外滴著血,一滴,兩滴……連綿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