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那個刀疤男卻隻是抬了抬眼皮,一個多餘的動作都沒有。
李大官人也不以為意。
嗬嗬笑道,“這位就是錦衣衛的千戶大人?在下上元縣李永年,見過千戶大人。”
刀疤男子很隨意的拱拱手,才道,“某家元獅,道上的弟兄們都叫某家白獅子,李老爺可是韓國公的親眷,在下可擔不起‘大人”這兩個字。”
李大官人坐在白獅子的對麵。
張典吏這時候充當起了小廝的角色,十分殷勤的替兩人斟酒。
“既然如此,元兄也不要稱呼在下李老爺了,咱們平輩相交如何?!”李大官人嗬嗬笑道,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白獅子這時候也沒有繼續端著了,而是端起酒杯道,“那在下就托大叫李老爺一聲‘李老弟’了。”
李大官人也端起酒杯,道,“元兄,請。”
二人將杯中的酒一飲而儘之後,李大官人這才進入了正題,“上次因為在下有俗務纏身,所以才請張典吏替在下見一見元兄,今日終於得閒了,所以特意請元兄來此處小聚,若有失禮之處,還請元兄海涵。”
白獅子心裡冷笑。
去尼瑪的俗務纏身。
還不是因為老子是錦衣衛,你們怕沾染上老子們嘛?!
但是今兒個火燒眉毛了,所以才不得不再約老子過來見你一麵。
不過心裡這樣想,白獅子的嘴上卻說道,“李老弟家大業大,沒時間也實屬正常。”
“唉…”李大官人聽到這句話之後,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才繼續道,“就算是有萬貫家財,遇到一個心狠手辣,而且貪得無厭的官兒,還不是人家砧板上的魚肉?!”
白獅子知道肉戲來了,挑了挑眉頭,問道,“李老弟說的可是上元縣縣令,葉瑾?!”
“不是此僚又是誰呢?!”提到葉瑾,李大官人如沐春風一般的表情一下子就變得猙獰可怖了。
可以看得出,他對葉瑾的恨意有多深。
“此僚才來我上元縣半年有餘,但是做出的罪行罄竹難書,百姓也不堪其擾。今日此僚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韙,不但來此處借機生事,又是查抄產業,又是當眾殺人,甚至還煽動無知百姓鬨事,當眾念了一首反詩。其謀逆之心已昭然若揭,若是朝廷不從嚴從重處理此僚,早晚定生禍端…”李大官人義憤填膺的說道。
但是白獅子不為所動。
繼續喝酒吃肉道,“既然如此,李老弟應該上告朝廷,而不是來找在下訴苦
啊。”
“這狗官雖然貪得無厭,殘暴不仁,但是卻不是一個蠢貨莽夫,他妄揣聖意,以為陛下有打壓勳貴之意,就取巧挑起今日之事端,若是吾等貿然上告朝廷,恐怕引起陛下無端猜測,反而弄巧成拙了。”
“所以李老弟就想借助某家的手,來對付葉縣令是吧?!”白獅子懶得和對方虛與委蛇,直接把話給挑明了。
然後不等李大官人回答,又開口說道,“前些日子張典吏與某家見過一次麵,談話的內容也和今天晚上的大同小異,某家也派了一些兄弟去了一趟上元縣,查到了一些罪證,正準備上門拿人,但是今日之事事發了,這人就不好拿了。”
李大官人著急問道,“既然有罪證,為何不好拿人?!”
白獅子攤了攤手,道:“今日的事情鬨得這麼大,幾乎是全城人人皆知,若是此時某家上門拿人,豈不是讓某家處於風口浪尖之上?!而且陛下對此事的態度誰都不知道,要是會錯了他老人家的意,某家必將死無葬身之地。”
李大官人趕緊道,“元兄大可不必擔心,剛才在下才從韓國公府上出來,今日之事不管是軍中將領,還是朝中官員,都憤慨不已,因為大明自立國至今,從未有過如此膽大包天的官員。所以滿城文武已經串聯起來,準備明日早朝一起彈劾此僚。”
“此僚僅僅隻是區區七品芝麻官而已,陛下不可能因為一個小小的縣令就和滿朝文武撕破臉皮。更何況,他當眾念的那首反詩可是全城百姓都聽在耳中的,任他巧
舌如簧都辯駁不得。所以元兄隻要上門拿人,必然是大功一件。”
誰知道白獅子油鹽不進,搖著碩大的腦袋說道,“不乾不乾,此事風險太大了,天意難測,誰知道陛下心裡是怎麼想的?!”
“就算是陛下有心保他,錦衣衛不也有監察天下之權?!有人念了反詩還不抓,這才是最大的失職呢。”李大官人又道。
但是任憑李大官人如何勸說,白獅子愣是咬緊牙關不鬆口。
終於,李大官人有些不耐煩了。
臉色也不如剛才的如沐春風,而是帶著一絲陰冷,冷冷問道,“千戶大人本來做的就是刀口舔血之事,今兒個怎麼就這麼慫了?!”
白獅子搖頭解釋道,“不是某家慫了,而是錦衣衛若是和勳貴牽扯上半點關係,下場都會十分淒慘。若是沒有今兒個這檔子事,區區一個七品官員而已,抓了就抓了,但是今日白天他才踩著所有勳貴立威,明日某家就把他給抓了,傳入陛下耳朵裡,陛下會怎麼想?!”
“那千戶大人的意思是,此事真的沒有回旋的餘地了?!”
“也不是。”
聽到白獅子的這句話,李大官人終於露出了一絲喜色,趕緊問道,“那元兄要如何才肯動手抓人?!”
白獅子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儘之後才說道,“此事風險極大,所以…得加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