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陳師爺的話之後,張楚元就像是被人施了定身術一樣,整個人直接就愣在了原地。
而一旁的張夫人還沒有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張口詢問道,“那個上元縣的葉縣令,是不是這段時間名聲大噪的葉青天!?”
陳師爺苦笑著點了點頭。
“可是弘覺寺隸屬於江寧縣管轄,這葉縣令為何要去尋弘覺寺的晦氣?!是弘覺寺的和尚得罪他了嗎!?”張夫人又問道。
陳師爺苦澀搖頭,道,“據說是弘覺寺有什麼把柄落在了這個葉縣令的手裡,所以葉縣令這才帶著人馬為了弘覺寺,看葉縣令擺出這番架勢,這件事他是不打算善了了。”
“這葉瑾行事也太霸道了吧,就算是弘覺寺犯下了十惡不赦的大罪,也輪不到他區區上元縣縣令來管吧,弘覺寺隸屬於江寧縣,理應由江寧縣或者應天府衙門管理,他這般越俎代庖,怪不得人家江寧縣縣衙會來府衙告狀呢…”張夫人蹙眉說道。
“江寧縣哪裡是來告狀的?!分明是來告知本官的…快,召集府衙所有人手,跟本官去弘覺寺,但願還來得及…”張楚元終於反應過來了,唰的一下子就站了起來,朝著陳師爺尖聲說道。
陳師爺忙不迭的轉身走出了飯廳。
張夫人忙問道,“老爺,何必這般慌張啊,鄧縣令不是已經帶人去了弘覺寺了嗎?!那個葉縣令就算是再跋扈,有鄧縣令在,他應該搞不出什麼幺蛾子的吧!?”
“哎呀夫人你有所不知啊…”張楚元跺腳道,“為夫在應天府任上,最頭疼的莫過於此倆人了。一個雖沒有任何背景,但是似乎頗受陛下和太子殿下的喜愛,所以行事一向肆無忌憚,就連錦衣衛都在他的手裡狠狠的栽了一個大跟頭,更不要說那些勳貴子弟了。而另一個又是已故寧河王庶子,仗著父兄的權勢在應天府為非作歹,
目無長官。此二人今日點齊人馬都去了弘覺寺,以此二人的德行,必然互不相讓,一個不小心,此二人說不定會帶著手下之人發生火並,到時候樂子可就大了…”
………
“火並?!”張夫人瞠目結舌,“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聖天子在朝,他們二人再飛揚跋扈,也不敢如此吧?!”
“唉喲夫人你有所不知,那葉瑾可是敢當眾念反詩,而不受任何懲處之人。鄧譯則是陛下看在已故寧河王的麵上,對其百般忍讓。這倆人都是被慣壞了的,他們做出什麼事都不稀奇。”張楚元唉聲歎氣的說道。
這時候,陳師爺又已經轉回了飯廳,拱手說道,“府尊,人手已經聚集了。”
張楚元趕忙揮揮手道,“那還等什麼,整隊出發,唉…但願還來得及…”
張夫人看著自己丈夫急的胡子都快翹起來了,臉上也露出了一絲憂色。
唉。
這應天府尹果然不是人當的。
若是在彆的地方,區區七品芝麻官哪敢這般飛揚跋扈啊。
但是在應天府不但有,還有倆呢。
想到這,張夫人也忍不住微微歎了一口氣。
自己丈夫能夠在應天府尹任上勉力維持兩年多,真的難為他了。
弘覺寺山門。
上元縣的3名差役此時全都拔出了手裡的腰刀,分列站在葉瑾的兩側。
而鄧譯這邊看似人多,但是也僅僅隻有一兩個他從衛國公府上帶出來的親隨而已,江寧縣的其他差役這會兒已經躲得遠遠的,不敢靠近這邊半步。
至於和鄧譯一起來的那幾個勳貴子弟,這時候也隻是抱著手站在一旁吃瓜看熱鬨。。
所以看起來雖然葉瑾這邊人數占絕對的劣勢,不過在氣勢上居然穩穩壓過鄧譯一頭。
所以現場的氣氛劍拔弩張之餘,卻又顯得有些詭異。
而兩名當事人。
鄧譯臉色陰沉,右手始終握著掛在馬背上的馬刀刀柄,雙眼死死的盯著葉瑾和他兩側的張珣等人,仿佛隨時要擇人而噬一樣。
至於葉瑾,依然那副古井無波的表情。
負手站在山門前的石梯上,一臉平靜的與鄧譯對視。
雖然臉上沒有任何凶狠的表情,但是在氣勢上他並沒有輸分毫。
一個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傻大膽,另一個則是從小錦衣玉食,從來沒有受過任何委屈的勳貴子弟。
仿佛二人的這場惡戰已經不可避免了。
“嗬嗬…”就在局勢即將不可收拾的時候,一聲輕笑聲在旁邊傳來。
隻見一個身穿勁裝,騎著戰馬的勳貴子弟輕笑一聲之後,輕輕夾了夾馬肚子,來到了鄧譯的旁邊。
笑著看向葉瑾道,“久聞葉縣尊的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葉瑾對這種彩虹屁絲毫沒有放在心上,而是隨意的瞥了一眼對方之後,才淡淡回道,“大名?!恐怕是惡名才對吧。”
“哈哈…惡名也是大名,不是嗎!?在下馮誠,自家父亡故之後就繼承了他老人家的衣缽,在軍隊裡打拚廝殺,前些日子返回應天府之後,聽說了葉縣尊的事跡,一直就心生向往,想與葉縣尊結交一二,沒想到今日竟然能在此處相遇,難道冥冥之中隻有天定乎?!”
葉瑾一臉怪異。
一個五大三粗的粗鄙武夫竟然說話文縐縐的。
怎麼聽都有一種違和感。
不過既然人家有心結交,且不說是不是心裡存有什麼歹意,隻要沒有暴露出來之前,自己都不能失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