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袁老伯來找你辭行呢。”剛剛去彆院摘西瓜的嬋嬋進了院子之後,就對葉瑾說道。
葉瑾一頭霧水。
這老頭子這又是乾哈呢?!
不是讓他就留在縣衙嗎?!
至於他閨女的事情,不得等自己慢慢查訪之後再說?!
現在又來催促,真當本官是神仙嗎?!
所以葉瑾心中有些不喜,對嬋嬋說道,“你讓他來院子嘛,我先聽聽他到底是什麼緣故再說。”
嬋將大西瓜丟給了朱雄英抱好,這才出了門,把袁老頭子爺孫倆帶了進來。
葉瑾見他又要下拜,趕緊製止道,“都說了本官不喜歡彆人動不動就下跪,更何況你的年紀應該和我祖輩相仿,你跪我豈不是折我的壽嗎?”
袁老頭子這才改下拜為作揖。
然後葉瑾又問道,“不是已經安排你們爺孫二人在縣衙住下了嗎?!為何又要來辭行?!你女兒的這件案子原本不在本官的管轄範圍內,但是本官憐憫你愛女心切,所以已經派差役去鬆江府調查此案了。如果此案真如你所言,本官自有對策,你為何又要著急離開縣衙!?”
袁老頭聽到葉瑾的這番話,心裡五味雜陳。
拱手致謝道,“小老兒叩謝大人大恩,大人已經為小老兒一家勞師動眾,做的夠多的了,今日小老兒無故敲響了鳴冤鼓已經違反了朝廷的規矩,若是繼續留在大人府上,更會被落下口實,所以小老兒特來向大人辭行。”
葉瑾聽到是這個原因,心裡不由得有些感動。
原來袁老頭子來見他並不是想要給他施壓,而是怕給他帶來麻煩,所以特意來辭行的。
所以葉瑾擺了擺手道,“本官是憐憫你爺孫的遭遇,所以你就安心在縣衙住下吧,雖然沒有什麼大魚大肉,但是一日三餐果脯還是沒問題的。”
“悠悠之口,黑的也能說成是白得,小女此案在江南士林之中已經引起了很大的爭議了。大部分的讀書人都認為小女謀殺親夫,犯下了忤逆大罪,紛紛上書要求對小女進行嚴懲。若是小老兒堂而皇之的住進縣衙,會給大人遭至無妄之災的。更何況等大人查清此案之後,或許會上書替小女說幾句公道話,到時候更會成眾矢之的,小老兒就算是臉皮再厚,也不敢再牽連大人,所以還請大人準許小老兒的辭行,小老兒雖然年紀有些大了,但是養活我這個小孫子還是不成問題的。”
“本官一身浩然正氣,何懼悠悠之口,你隻管住下便是了。”葉瑾正氣凜然的說道。
“瑾兒。”突然,不遠處的馬皇後突然開口道。
葉瑾回頭,朝馬皇後拱手行禮,“伯母有何吩咐?!”
“咱作為婦道人家,也不懂得朝堂之事,但是今兒個聽聞這個老哥哥訴說他的苦難事,也感同身受。剛剛老哥哥又將他的顧慮說了出來,咱也覺得有些道理,你也是讀書人,知道讀書人最厲害的就是那張嘴。此案咱之前也有所耳聞,雖然天下百姓對老哥哥一家都很同情,但是江南士林確實有想將老哥哥之女置於死地的心思,所以你若是真想替老哥哥說一句公道話,還是讓他出府吧,咱雖然不怕悠悠之口,但是有時候該避嫌的時候,還得避避險,不是嗎!?”
葉瑾臉上露出了一絲猶豫的神色。
馬皇後的這番話確實是有道理的。
但是如果就讓這老頭帶著他的小孫子離開衙門,他們又依靠什麼為生啊!?
馬皇後似乎看出了葉瑾的顧慮,笑著道,“你乃是一縣之尊,幫老哥哥尋一個營生還不簡單?!咱見老哥哥應該也是一個識文斷字之人,用不著乾什麼體力活也能過得很好,至於住處…你若是有閒錢的話,先去客棧墊付幾日房錢就行了。”
這才是老成之言。
葉瑾趕緊點點頭道,“伯母此言有理,侄兒就這麼辦了。”
袁老頭子還想說話,葉瑾擺擺手道,“你應該已經窮的叮當響了,就不要再推辭了,就按我家長輩說的這麼辦,本官先替你支付幾日的房費,然後再給你尋一個抄書的營生,待本官派去鬆江府的差役回來之後,再把你喚來衙門。”
袁老頭見葉瑾心意已決,隻好再一次躬身行禮道,“既如此、小老兒就叨擾大人了、若是將來有機會,小老兒一家定然報銷大人天恩。”
“這件事以後再說吧。”葉瑾一邊說,一邊就領著袁老頭子爺孫二人朝前院走去。
喚來一個書吏把這件事交代了一遍、正要回後院、就看到朱元璋龍行虎步一般走了進來,見到葉瑾之後他立即劈頭蓋臉的問道,“你伯母在何處?!她的身子骨怎麼樣了?!小子,你素有神醫之稱,要是治不好你伯母的病,看老夫揍不揍你就完了。”
葉瑾給了朱元璋這個暴力狂一個大白眼,理都沒理他,轉身就朝後院走去。
老朱氣急敗壞,跟著葉瑾進了後院就要繼續喝罵。
但是見到馬皇後一臉安康的坐在亭子裡,所有的擔心和焦慮瞬間無影無蹤。
原來老朱這個殘暴的帝王,也有柔情的一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