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大家心裡都清楚這件事純屬意外,但皇帝非要遷怒,沒有人敢站出來勸阻。聞禪是先皇後唯一的女兒,她的婚事連後宮諸妃都沒能插手,完全是皇帝親力親為——誰又能想到千挑萬選、精心籌備,原本能傳為佳話的一場大婚,最後竟然以這種方式在世人心中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簡直是在天家顏麵上狠狠甩了響亮的一記耳光。
“此案查辦交給太子主持,越王協助,三法司和京兆府配合,就算把京城翻個底朝天,也要把背後真凶揪出來!朕倒要看看,究竟是什麼人如此膽大包天,敢做出這種大逆不道之事!”
太子垂首道:“兒臣領旨。”
皇帝又道:“禁軍護衛不力,左右鸞儀衛將軍降職,罰俸半年。禁軍統領李劍秋罰俸半年,念在你新上任不久,先不重罰,但禁軍懈怠散漫之風盛行,須得嚴加整飭,若下回再犯,你就不必再來見朕了!”
李劍秋朗聲應道:“謝陛下開恩,臣必竭力儘忠,不負陛下厚望!”
皇帝衝大臣和兒子們撒了一通火,心頭堵住那團火氣總算發泄出來大半。待眾人都退下後,他招手問梁絳:“公主在做什麼呢?”
梁絳低眉順眼地道:“回陛下,今日是公主婚後第一次見舅姑的日子,算算時辰,現在應該已經在裴家了。”
皇帝一想起這婚事就窩火,連帶著對裴家也不滿意,冷冷地“哼”了一聲。
梁絳察言觀色,適時地補上一句:“陛下心疼公主,裴家又豈敢慢待了殿下?氣大傷身,陛下且放寬心,以保重龍體為要,畢竟公主後日歸寧,還等著您來安撫呢。”
皇帝臉色稍緩,想了想又歎道:“阿檀那孩子膽大心細,也不知道是誰安撫誰。上回在行宮那一出把朕都嚇著了,她還跟沒事人一樣。尋常人遇到昨天那種事,早就嚇破膽了,虧她今日還能去裴家。”
梁絳笑眯眯地道:“公主深得陛下真傳,不過就算再沉穩,也還是陛下的小女兒,陛下可不會因為公主堅強,就少心疼她一分啊。”
這話終於說進了皇帝心坎兒裡,嗔怪地睨了梁絳一眼:“就你知道得多!”
梁絳隻微笑不言,果然皇帝下一句話就是:“傳禮部尚書進來見朕。”
梁絳笑意愈深,躬身道:“奴婢遵命。”
大婚後第三日,天子於宸極殿賜宴百官公卿,持明公主嚴妝華服而入,三拜天子,南麵拜見群臣,百官皆伏地叩首,繼而駙馬入內,與公主再拜天子。
曆來公主出嫁歸寧,都是由皇後或代行皇後之職的貴妃宴請內外命婦,而皇帝此舉卻是將公主正式引見給朝臣,這並非是屬於皇後親女的待遇,而是比照著皇子出閣的儀式,賜給她可以涉政議政的權力。
公主與駙馬行禮過後,中書傳旨,敕封持明公主食邑三千戶,賜宅於永興坊,開府置官署,儀同親王。
至午後宴會結束,聞禪方有機會單獨麵聖。皇帝見她神采奕奕,氣度從容,麵上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