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絲剝繭很有趣,但有些繭隻能埋進地下,那秘密一輩子也不能見光。”他自嘲地苦笑了一聲,“以往彆人誇我是神斷,我還沾沾自喜,覺著自己高人一等,能俯瞰那些什麼也不知道的凡人。但今天有那麼一瞬間,我發現自己好像個傻子,所有人都知道盒子裡藏著什麼,隻有我還在上躥下跳地找鑰匙。”
裴如凇舉杯,在他的杯口輕輕碰了一下:“這個案子能不能破,和你的本事沒有關係,彆把自己逼得太緊了,我們苦主也不會怪你的。”
韓儼:“……”
他淡淡地白了裴如凇一眼,仰頭乾了這杯酒,頹然地往牆上一倚,悵然歎道:“不甘心啊。”
他看見裴如凇麵無表情地夾菜,忍不住伸腿踢了踢他,問道:“你就一點也不憋屈?好好的大婚被砸場子,你家老大人起碼得好幾宿睡不著覺吧?”
裴如凇居高臨下地、充滿憐憫地看了他一眼,用一種讓人想拿笏板掄在他臉上的語氣清清淡淡地答道:“因為公主說發生這種事不是我的錯,她會去說服陛下,不讓陛下遷怒於裴氏。”
韓儼:“……”
他酸得好像一隻在地下埋了十年的泡菜壇子,拍案大怒道:“好啊,有靠山就是了不起啊!”
“是呀,背靠大樹好乘涼。”裴如凇從袖中摸出一個紙封,用雙指夾著在韓儼眼前晃了晃,“殿下托我轉告韓兄一句話,真相雖未水落石出,但你的奔走並沒有白費,韓寺丞身在其位,多破一個案子,就多一些人得救,切勿因一時困境而裹足不前,來日方長,總有撥雲見日那一天。”
韓儼萬萬沒想到能從他口中聽到這麼一番話,一時震動不已,心中五味雜陳,怔怔地接過信封,迅速掃了一遍,愕然道:“這是……”
裴如凇微笑道:“監察禦史彈劾湯山都督徇私包庇,以流犯為校尉,治下多不法之徒,如今折子剛送上去。回頭這案子轉到你們大理寺,記得多問幾句。”
韓儼將折紙小心收進懷中,悶了一大口酒,沉默半晌才問道:“我這是上了誰的船?”
“不好說,得看殿下有沒有那個意思。”裴如凇輕聲道,“她可能隻是希望眼下大家所在的這條船不要翻了。韓兄放心,殿下賞識歸賞識,不會讓你為難的。”
韓儼嗤道:“說的輕巧,真逼我提刀殺人的時候,我砍是不